第二日,两人一起去见了淮南伯,淮南伯现在已经被软禁起来,依旧在淮南伯府最大的院子中,但是这院子似乎也有生命,因为主人的缘故,现在已然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极其名贵的花草树木,几日没有人打理,落叶积攒。院子中的白玉石凳石桌,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淮南这地方冬天不会下雪,但是这干冷干冷的天气,却让人更觉萧索。
淮南伯呆呆坐在窗前,看到顾弘扬过来,眼皮都不抬。
顾弘扬也没有打招呼,直接开口将他查到的当年的事情说了,再公事一般问淮南伯:“淮南伯,当年的事是否是这样?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淮南伯跟从梦中醒来一样,笑了笑:“当年的事情?我早已忘了。你都说了,阿云她这么多年吃了许多药,其实不知道的是,我也曾跟她一样吃过这种药,吃完之后我就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就是我的妻子,是我这一世最心爱的人。可惜的是……这药总有醒来的一日,我始终还是会记起来,她不是我心爱的女人。”
淮南伯的声音中有一丝遗憾,但是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他顿了顿,眸子中有些温情:“其实那药真的很好,吃完之后,你只要对自己说几句,她就是你心爱的人,你就会觉得你真的得到了你心爱的人,那种幸福的感觉,是我这一辈子最难忘的。”
顾弘扬一掌拍在桌子上:“够了!”
他怎么敢这么称呼他的娘亲?心爱的女人?呸!这辈子,只有他爹可以喊他娘亲!
淮南伯一点儿都不在乎顾弘扬的动作,他露出一个十分微弱的笑容:“不是你要问的吗?”
顾弘扬深吸一口气,重又俯下身来对他说:“当年我娘到底是不是死在这池塘中?”
淮南伯眼神中倒是有些迷茫,似乎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是不是:“阿云死在那里……你娘也就死在那里……对,就是那里,哈哈哈,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那我娘的尸首呢?是不是被我爹带回去了?”顾弘扬不理会他那些颠来倒去的话语,但是却十分想要确定到底他娘是不是真的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当时真的是在这种情况下逼死顾弘扬的娘亲,那她的尸首必不可能被顾经带回京城。
“你不知道吧?你爹是个废物,他怎么可能带走你娘的尸首,她就在这里,你娘就在这府里的每一处,每一棵树下都埋着她的骨灰,每一朵花上都有她的魂魄。”
顾弘扬一拳垂在墙上:“你胡说!”
淮南伯突然抬脸一笑,倒是有几分风雅王爷的倜傥之意:“你不信吗?但是我却知道她就在这里陪着我。她在这里,我就永生永世不离开淮南。”
顾弘扬冷笑:“你还想永生永世不离开淮南?我查你可不只是我爹娘的事,你谋反的罪证可也不少,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悠闲过日子吗?送你到京城之后,你是死是活,还要凭皇上的安排。”
淮南伯一直波澜无惊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他抓着桌子边沿,牙根咬紧:“呵呵,你以为我会回京城吗?若是回去,我就是要那狗皇帝去死!你可知道,当年你娘选择去死,也不全是因为我,她原本可以逃出淮南,却因为那狗皇帝四处追杀,不得不躲在我们这里。你还认狗皇帝做父,那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顾弘扬不屑一顾:“我对人从来不听别人怎么说,只管自己怎么看。”皇上对顾弘扬或许有过丁点的猜忌,但是就算亲生父子兄弟,难道就一点儿都没有吗?
皇上对顾弘扬的好,不用多说,顾弘扬心中都明白。
李沅锦从头到尾未发一眼,但是一直就站在顾弘扬身边,无论顾弘扬说什么,她都是认可的,都是赞同的。
淮南伯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之间那种不用言表的默契,心中突然又是一阵刺痛。
当年,顾弘扬的爹娘也是这般,无需多言,只两个人站在那里,就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会觉得他们之间不是夫妻。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相连情谊。
就像此刻的李沅锦看向顾弘扬的眼神一般,绝对信任,当年顾弘扬的娘也是这般看着顾弘扬的爹爹的。
淮南伯有些恍惚,突然在想一个问题,那么多年,他到底是喜欢顾弘扬的娘亲,还是喜欢顾弘扬的娘亲看顾经的那种眼神呢?
“哈哈哈,顾弘扬,扬儿,你不知道吧,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叔叔,我曾跟你爹娘也是极好的朋友。之手后来到底是因为我做错到了事,才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淮南伯突然大笑,笑着笑着眼中又有泪光。顾弘扬盯着他,感觉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疯一般。
“到底是因为我做错了事……不!我那又怎么算做错了事呢,像你娘那么美好的女子,世上没有任何人一个人不动心。便是你爹,便是皇上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动心?谁人不想占有你娘亲。”淮南伯说着说着,眼底又是一片狠戾。
他在努力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没有做错事,任是世上哪一个人,见过这样的女子之后,会不新生爱慕,会不想拥有呢?
“这就是为什么顾弘扬的娘亲会选择顾弘扬的爹爹,无论是你或是皇上,都不懂她,你们都得不到她的心。”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沅锦突然开口。从这些人口中知晓当年的前辈原来是这样一个率性女子,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是你们不明白,顾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