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他们几个犹豫了一阵子,最后都各回各所,找了不少自己平时收藏的好东西,这个弄了点儿进贡的红茶,忖夺着穆大人的颜色说是去岁皇上喝剩下不要的。
穆大人却只是笑笑,接过来他的茶,什么也没说,一口入喉。
这下乾清宫的小太监们这才放下心来,把自己的那些好东西摸出来,这个弄了一坛子西域进贡的葡萄酒,那个抬出一条三十年的金华火腿,还有靖西的菇酱。
竟然是一起吃了个热热闹闹的小年饭。
穆大人后来喝着高兴,还亲自去他们乾西所的宫人膳房寻摸了点儿豆子,说要给他们做豆腐吃。
那会儿都半夜三更了,这群值夜的小太监敢在这个时候上乾西所吃锅子,自然是因为知道这会儿乾清宫的人都睡下了。
这穆大人兴致是高,小太监们却不敢由着他胡闹,哄着他把豆子泡了,又灌了他两杯酒,这才送他去宫门口,找了人送他回公主府上。
第二天穆大人酒醒了,回乾西所御书房的暖阁抄书,没提昨晚的事,只有一个小太监巴巴的跑了去问穆大人昨晚泡的豆子怎么处置,穆大人好不容易醒的酒却是又像倒灌回去了,当即脸色就有些迷茫。
听那个小太监说穆大人愣神愣了片刻,脸上一时喜一时忧,转了好几转才回过神来。
穆大人摆了摆手说:“豆子是好豆子,别浪费了,找个会磨豆腐的人去磨成豆腐吧。”
却也没说磨成豆腐之后再怎么安置,小太监们拿着豆腐不敢动,结果愣是放了几天坏掉了。
去问话的那个小太监心疼得紧:“早知道这多会儿不要,咱们应该把豆腐给冻起来做冻豆腐啊!”
现在这豆腐都酸了,小太监心疼巴巴地丢了,心里想穆大人倒是不想浪费来着,可是到底还是浪费了。
再说回来,自那之后,乾清宫的小太监们就都对这穆大人十分有好感,觉得他不摆架子。
这会儿玉瑶公主又闹上门来了,为了不掉脑袋,只能厚着脸皮请穆大人出去见见公主,不然玉瑶公主可就真的要闯进来了。
穆梓桐走到御书房的院子外头,早就从虚掩的门缝里瞧见了一脸为难的小太监们,还有契而不舍想要进来的玉瑶公主。
“公主来御书房有何贵干?”穆梓桐上前行礼,动作尊敬而疏离至极。
然而玉瑶公主见他出来,一张急的皱巴巴的小脸就舒展开了,拉着他的袖子说:“穆哥哥你怎么不等等我啊!我说了我今天跟你一起进宫的啊!”
旁边刚才被玉瑶公主差点儿赶出去的看门太监心说:什么今天一起进宫,公主你哪天不是说要跟穆大人一起进宫,可是这穆大人可没有答应你几回。
果然,穆梓桐借着一个大礼的动作,深深弯下腰拱手对玉瑶公主道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衣袖从玉瑶手中拽出。
“公主千金之躯,晨露微凉,恐伤到公主贵体,顾草民愿公主多休息,等到太阳出来了再出门也可。”
“穆哥哥,玉瑶都说了不在乎那些个,穆哥哥只消等等我,我便是多早也可以出门的!”
玉瑶公主一双眼睛亮亮的,满满的都是对穆梓桐的喜欢。
穆梓桐却轻轻别开眼睛,只是行礼,不说话。
玉瑶也早就习惯了穆梓桐这样子,自顾自地说:“父皇上朝去了还没有回来,穆哥哥你也先别抄书了,我让御膳房做了点儿吃食,穆哥哥你先用了饭再去抄书吧!”
说着就要迈步往御书房的院子里走。
刚才在旁边因为瞧见了玉瑶公主求穆大人样子,想要保命因而假装了一个聋子的守门太监连忙拦住:“公主,进不得!”
“大胆奴才!连本公主你都敢拦,不要命啦!”玉瑶对着别人的时候可没有对着穆梓桐那时候的耐心,一双柳眉立刻竖起。
说着还想拉穆梓桐的衣袖:“穆哥哥,这群奴才越来越不像话啦,连我都敢拦,小时候我可是在御书房里玩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父皇还给我念书呢!”
玉瑶兴致很高的想要跟穆梓桐讲讲自己小时候的事,穆梓桐却是依然面无表情的拽回衣袖行礼:“公主还请回,御书房是皇上的机密重地,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都是不能进去的。”
“可是,可是穆哥哥你在里面啊!”玉瑶一听穆梓桐不肯帮她,甚至是帮那个守门的小太监说话,立时眼睛里就有泪光:“我只是想给穆哥哥送点儿吃的,让你不要饿着肚子抄书罢了。”
穆梓桐颔首,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草民多谢公主美意,吃食草民收下了。”
公主一看,原本想自己递给穆梓桐的食盒就这么被穆梓桐先拿走了,又少了点儿接触,顿时沮丧了三分。
再看穆梓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若是要跟他说话,他必定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礼节周全的样子,可玉瑶也看得出来,仅仅是礼数而已,他心里根本一点儿都没有在乎过她的地位。
穆梓桐再度俯身:“草民处还有皇上交代整理书籍典案的任务,怕是皇上下朝回来就要看的,草民先进去了,公主自便。”
说着就拎着食盒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一袭素衣,长发以玉冠简束,身姿挺拔孤傲,看上去竟然凌然不可侵犯。
守门太监自然是熟悉他的,连忙放来了穆梓桐进去,玉瑶公主下意识地就要跟着进去,一双眼睛跟直了似的。可惜被守门太监拦了下来。
“穆哥哥!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