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月光透过窗儿照在她恬淡的小脸儿上。他眸中有痛色,替她掖好被褥,使了灵力褪去她一身的痕迹,继而抚过她的灵台,又理了一地的凌乱。最后,在案上放置了张红纸。
他披上搭在屏风的外袍,去了七政殿。
那晚他用灵力给她探查,发觉她异样的灵力波动,但是又无法判断,于是自那日起便注意着了。今日他隐隐察觉有些不对,便没有饮下她递过来的茶 ,但不知那茶加了什么,他还是着了点儿道。幸而,她戴着鲛珠链,他醒了便循着感应追去。
去了便瞧见那样的一幕。她赤着足,披散着长发,单薄的小身板儿眼见着就要被丹火吞没。这场景何其相似,是天魔大战锦觅的释然一跃,亦是那日冥界时她的奋力一挡,于是他那滔天怒火便被那熊熊丹火挑起,仅有的理智在那一瞬轰然倒塌。“发乎情,止于礼”是他所恪守的,但是这次是从前堆叠情绪的爆发。脑子里便只有“拦住她”“留下她”。
他捏了捏眉心,今日真的是魔怔了。他向来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但是每每想到只差一点,她便……他还是会焦灼。这不是件好事。
天边有些泛白,他批完最后一份折子,在一道旨上落下最后一笔。
*
翌日,云也转醒。
她唰地从床上坐起。发怔了好一会儿,心觉烦躁,怎地她对润玉的心思竟龌龊到了这般地步
回想梦里的场景,她简直羞得要将自己埋起来。估摸着现在也日上三竿了,该洗漱了。怎料脚一沾地便差点扑倒,两腿酸的很,像足了那软脚虾。
她瞧着这清清白白,一尘不染的屋子。颇有些疑惑,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床榻。这才发现,这床榻也不是她的。
她猛地回想起昨日之事。
拿药……下药……跳丹炉……之后……思及此,她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褥里。
忽地发觉躲在被褥里并不安全,还是早日溜之大吉的好。
只一瞥,她便瞧见那摞放在案上整整齐齐的衣袍。是了,润玉总是很妥贴的。
如今她只是思及他的名字,便有胭脂在她双颊晕开。
她匆匆忙忙地换上那衣袍。发现这衣袍下还压着一张红纸。
仙总是有好奇心的。她轻飘飘拿起那张红纸,却放不下来了。
红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婚书”,除了这二字,其余的是乌七八扭,但是仍能看出,皆出自她之手。
往下看便是……二人名讳,一个自然是她自己,另一个——“润玉”。
她隐隐约约记起,似乎是在某个酒壮人胆的夜晚,逼着润玉签下的字。
昨夜的事,回忆起来只觉得灵台很混沌,约摸记得自己跳丹炉未遂,被润玉抱回璇玑宫。之后……细枝末节的事她真的不大记得起来。
她对润玉的确“心怀不轨”,但是总不可能……难道真的是她强了润玉可能性虽小,在昨儿个情绪大起大落后……也未必……再加上,这纸“婚书”,更是铁证。
他将这婚书放在这儿……是何意
不论是什么原因,她都觉得懊恼无比。
人家心肠好,不想看她无辜送死,她倒好,一个转身就把人家强了。
她真是恨不得将自己挖个坑埋了,再不见人。
待会儿见了他,又该如何自处总不好说:“咳咳,大家都是成年仙。”她简直是要恨死自己了。
这真真是天下第一奇闻,竟有跳丹炉跳着跳着跳到床榻上的。若是叫狐狸仙知道了,少不得嘲笑她个万儿八千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