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千年方无法保人永生无疆,但是得保千年辰寿已经足以令凡俗人等疯狂了。 没有人怀疑傅华衣的话,一是不敢,二是不愿,因为华家人的血的确是不同的。他们家里有实实在在,长寿千年的证据。所以,即便是没有得到确切的证实,他们也愿意相信,愿意去赌。
再说了,傻子都应该知道,若无绝对的仰杖与把握,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哪里敢在他们这些大人物面前嚣张!她有几个脑袋,敢于欺骗九五至尊?!又不是不想活了!
东凤帝怎么看不出来,傅华衣不是紧张得忘了礼数,她是根本就不想跪。这个丫头死了一次之后回来,大约是再不愿受任何委屈了,是以对谁都不假辞色。她就是料准了,自己手中有不死药与千年丹,便是他这个九五至尊也不会为难她,这是有恃无恐。
为此,东凤帝非但不生气,还觉得以傅华衣如今的脾气,正该是如此的。她有这个脾气,有需求才好,有所求才会有弱点。若是她明明有了必胜的把握,分明脾气也差得不行,却还要勉强自己在他人面前低眉顺眼的,他倒是还要对千年丹的存在于否,怀疑一二了。
东凤帝自己都不怪罪了,慎公公当然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微一躬身退了回去。
傅华衣并没有被他的呼喝吓到,听了东凤帝的话,她只是再一次向东凤帝福身,道了声多谢圣上,就转过身往床沿那边走去。
屋里除了东凤帝与慎公公,还有几位太医,与蒋家兄弟二人,还有两个丫环正在小心地不停地换着帕子给白洛尘擦脸擦额头。傅华衣自然认识他们两个,她走到床边,皱眉问着坐在床沿的蒋江泽:“怎样了?”
蒋江泽站起来道:“在发高热,能不能撑过去,要看今晚了。你坐这儿吧!他现在需要你。”
傅华衣神色不变,面纱下的嘴角却嘲弄地弯了起来,她之前听初言说过,白洛尘在蒋江泽到来之前,已经准备出招了。但是蒋江泽的到来,让他又将之收了回去,她不知蒋家兄弟晓不晓得白洛尘的秘密,但是却敢肯定,白洛尘如今的濒死之状,绝对有猫腻。
不过,他装得可真好。
嘴唇苍白到一点颜色也没有,唇瓣干枯开裂,哪怕是婢女不停用水擦着都没用。但是他脸颊却红得不正常,像打过浓浓的胭脂一样。他似乎是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嘴角偶尔溢出一声呢喃与低语,喊的莫不是她的名字,声声低沉而眷念。
傅华衣坐到蒋江泽让开的位置上,眉间颦蹙,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来的途中已经问过一次,去傅家接她的人自然说过白洛尘受伤的缘由。她再问一遍,就是想知道详细些的意思。
蒋江泽皱眉:“他午时回府的时候,在街上遭人刺杀,受了重伤。”他怎么感觉这位从前以及未来的表嫂,虽然有所表现,但似乎并不怎么关心表兄的样子?
蒋江泽小时候就被送进师门,回来以后也是东奔西走,很少在家。事实上,他从前虽然见过傅华衣不止一次,可二人真正的第一次说话,却是在上回提督府的公堂上。他并不知白洛尘与傅华衣之前那三年婚姻是假的,再加上此刻白洛尘伤成这样,快死了还在喊着傅华衣的名字,分明是情根深种。但为什么他伤成这样,傅华衣的关怀却看起来那么的假!
蒋江泽不知,蒋江清却是清楚的,傅华衣这样的表现在他看来其实蛮正常的,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就是,白洛尘昏迷成这个样子了,但是喊傅华衣的名字,怎么这样缠绵,难不成他真是一不小心,这玩的将自己也给栽了进去?
傅华衣得了回答之后便不再作声,她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秀眉紧锁,仿佛很担心白洛尘的样子,但她就只是坐着,都没有从婢女手中接过工作,也没有出声安抚白洛尘。
屋里再没有其他声音,安静之下,白洛尘那一声声呢喃,便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五儿……对不起,我不想的,不想的……五儿……五儿……”
傅华衣双手缠在袖中,轻轻地拨动着。蒋江泽看不过去地从其中一名婢女中抢过了帕子,递到傅华衣跟前:“你来!”
傅华衣抬头看他,眨了眨眼,没动。蒋江泽不耐道:“快点儿!”
“江泽!”蒋江清低声唤了一句,悄悄地给弟弟施眼色。他知道傅华衣心里肯定是恨白洛尘的,上回那次画作事件,就差没把白洛尘整死。现在白洛尘伤成这样她也无动于衷,让她去照顾他,会不会弄巧成拙,直接把白洛尘给照顾死了?
傅华衣虽然不愿,但边上并不只有蒋家兄弟二人,无奈只好接了帕子,在婢女端过来的水盆里搓洗了下,然后给白洛尘擦脸。她动手了之后,两名婢女就停了下来,工作被强加到了她身上。
傅华衣暗中不快,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在做着,这么多双眼睛下,她可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再说了,她肯定无论有没有她照顾,白洛尘都会好起来了。
“皇上,这天儿也晚了,您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蒋江清回身,给东凤帝行礼。慎公公也道:“是啊皇上,这夜都快过一半了,明儿个还有早朝。”
东凤帝看了看傅华衣,但傅华衣并不抬头看他,他站起来嘱咐三位太医道:“你们给朕好好看着点,白爱卿若有什么闪失,仔细你们的脑袋!”
三位太医连忙跪下去,冷汗交加。这个,左相大人伤那么重,他们怎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