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许久,风镜思累的厉害,原本明日回王庭的计划也因为风潋衣暂时搁浅了。
风镜思肩头火辣辣的疼,送走顾流端,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心里想的还是风潋衣的事情。潋衣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从他种种表现来看,他恐怕是中了什么迷惑神智的毒才对。他应该不是失忆,只是因为这种毒让他的思绪太过混乱,一时之间无法记起人和事,倘若能解了毒,潋衣想必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
除了她,潋衣什么都记不得,这样的他还能躲到哪去呢?
因为他只记得“阿镜”,所以才会被南风馆里的人骗,潋衣的相貌有多出色,她一直都是清楚的,因为这种事情让他平白无故受了苦,风镜思心口堵得生疼。
风镜思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她翻了个身,眼睛因为一直睁着而有些酸疼,她怔怔地又想了一会,迷迷蒙蒙中伴随着肩头上的伤半梦半醒地闭上了眼。
顾流端站在她的房门外,明明紧紧掩着门,他却似乎能听到风镜思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顾流端犹豫了一瞬,而后他微微半眯起眼眸,眼瞳深处的翠色加深,一幅幅陌生的画面便骤然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风镜思和风潋衣的事,他虽是不甚了解,若是以前的他,他也绝不会感兴趣,但如今他心境已经不是从前,风镜思知晓他能在别人睡梦中时找到他想知道的东西,于是也不打算再隐瞒,直言若是顾流端想知道,自行了解便是。
风镜思梦到自己似乎回到了自己十七岁那年。
那一年,正是她放弃医术,遇到风潋衣的那一年。
十七岁的风镜思,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和活泼,外界传她颇有大师风范,行医之时冷静淡然,但若是真的与她相处起来,便能发现风镜思实在是个普通的姑娘。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遇到人夸奖她一句时,她能因为这一句夸奖偷偷开心上好几天,一边开心一边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医治病人。
风镜思很天真,她以为自己倾尽自己所学的一切去救人就是对的,就能让别人开心,可是她不清楚,这个世上是没有这种简简单单的事的。
风镜思刚过十七岁生辰后的几日,她正在城主府那片属于自己的小院子里晒草药,便有下人过来匆匆传话道:“二小姐,府外有您的客人,据说是来求医的。”
风镜思抬头应了一声,她随手抓了一根晒干了的枯枝,走到那下人身边递给他:“喏,回去泡一泡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二小姐……”那下人哭笑不得,他抓着那根枯枝,半开玩笑的道,“您不会是坑我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风镜思撇嘴,不高兴地道,“我以前是坑过你们,但是这次绝对没有呀。”
“是是是。”布衣青年顺着她的意连连点头,神色有些无奈,但语气中尽是爱护之意。
风镜思看了看自己院子晒着的大大小小的筐,有些苦恼地想了一会,转头吩咐道:“我这边晒的东西有些麻烦,要仔细翻仔细晒,你去请人带到我这边吧。”
青年点了点头,便去城主府外把人带了过来。
来人正是碧禧城城主府几个镇子外刘家的家仆,刘家在那个镇子上也算是个有名的家族,若是普通家族,风镜思怕是绝不会知道的,但偏偏这个刘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家族。
刘家家主刘赟是个极有声望的人物,他人已步入中年,年轻时辛苦为刘家打拼,什么大小生意都做过,如今刘家渐渐有了起色,他也开始专注于行善积德,平日里十分喜好帮助他人,是个名声很不错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最近却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整日浑浑噩噩,浑身难受得紧,连带的脾气也见长了些。
这家仆正是奉了刘赟的吩咐,前来请风镜思亲自跑一趟替他看看病情的。
风镜思略略一思索,心道这么好的人平白无故受些并疾苦楚,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便与那家仆约定好了三日之后便会去叨扰。
三日后,风镜思带着一个小婢,连带着一个车夫,就匆匆忙忙往刘家那镇上赶去。
从城主府到那个镇子快则一日,慢的话也得两天,风镜思觉得这事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吩咐车夫尽量抄近路赶,近路的确是效率高,不到一日,风镜思一行人便已经到了镇子边沿,只要再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一走,便能到镇子中心去。
风镜思还在考虑是应该是先去客栈住一晚还是直接去刘家,没想到半路上马车一停,风镜思掀起帘子往外随意一看,就这么出了事。
有人用沾了迷香的帕子往她口鼻上重重一捂,风镜思便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风镜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触及到的是破破烂烂的屋顶,深巷躺着的似乎是茅草一类,她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风镜思浑身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她好不容易坐起身,四处一打量,借着窗外渗透出来的月光,她看到这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和几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她默不作声地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带过来的车夫和小婢在哪。
身边有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对,破乱的屋子里顿时哄乱开来,有个小姑娘眼里含着泪,怯生生地看着不哭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