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望把门关好,卸了女妆,高兴得在大厅里又是跑来跑去,又是满地打滚。
“一个小孩三寸长,茄树底下乘风凉。拨拉长脚蚂蚁扛仔去,笑煞仔亲夫气煞仔娘。”
“小畜生,你说我扮小姑娘好不好看。我走进去,娇滴滴地说:‘我是他的老婆。’你看到没有,那些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他们好妒嫉你哎。你老婆又是沉鱼落雁,又是闭月羞花,你老婆我回头这么一笑,应天府的城墙也要哗啦啦瘫掉一大片。”
田原心里气坏了,却又作不得声,只能用眼瞪着公孙望干着急。
公孙望自顾自开心道:“驼婆子扮了一个傻不溜秋的笨丫头,还高兴得蹦来跳去,驼婆子要是看到我扮你老婆,包管她用手捂着脸,叫道:‘羞羞羞羞羞’,逃得屁滚尿流。一箩麦,二箩麦,三箩开手打乔麦、劈劈拍,劈劈拍……”
公孙望唱够了,笑够了,这才拍开田原的哑穴。
公孙望转过身,双腿一屈,盘腿坐在地上,挺直腰板叫道:“小畜生快快,快点咕咚咕咚磕头求茶博士教你一丁点功夫。”
田原倔犟地别过头去,知道自己和他说什么都是白说。
田原心想,自己白白被这老疯子陷害倒没什么,只是爹娘的威名,现在也无端遭了玷污。
田世南田大侠的公子田原,手段残忍,诛杀了威远镖局的陈总镖头和武林同道,这消息在江湖上传扬开来,爹娘地下有知,怎能不气得愤懑填膺。
还有,只怕是今天一过,武林中各派都急欲找天一派寻仇,吕大哥他们,岂不危险重重?
他眼里闪着泪花:“我死也不学你的功夫。”
“呆头木息,现在你走出去,人家看到你,就问:‘这是谁?’另外的人说:‘田原’。‘这个狗贼,杀了他。’乖乖,你逃得屁股尿流也要被人喀嚓一声,木鱼脑壳就不见了。”
“你找来找去看不到你的脑壳,就哭道:‘谁拿了我的脑壳,哪个拿了我的脑壳快还给我。’不对,人没有脑壳哪能会哭鼻子会讲话呢?小畜生,你当然不会讲话了,喀嚓一声,你就倒在地上乖乖,完事大吉你完蛋了死了木僵僵了你晓不晓得?”
“大丈夫死亦何俱。”
公孙望“啪”地一个巴掌。
“你真的不咕咚咕咚磕头?”
“不磕。”
公孙望“啪”地又是一记巴掌。
“人家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磕?”
“不磕。”
“把你脑壳砍下来,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你也不磕?”
“不磕。”
“哇!”公孙望突然干嚎起来,“小畜生害得我一番心血都流呀流呀白白流走了,小畜生你害得我茶博士又赔老婆又折银子,我老婆杨柳那么细的腰一扭,娇滴滴地说:‘我叫你办的事情你没有做到,我不嫁给你了。’”
“驼婆子也在旁边讲:‘从现在起,我再也不给你银子了。’我茶博士平生最讨厌驼婆子了。哇——,小畜生,你害得我形单影只孤零零一个人死了连尸体也没有人管,抛在野地里让狗咬啊咬的,小畜生你赔我老婆赔我银子。”
田原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这老怪物当真喜怒无常,性情古怪。
茶博士从怀里掏出一把玉雕的提梁茶壶,放在唇边细细地呷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田原看那茶壶,却是威远镖局陈总镖头的物品。
公孙望看着田原,突然又笑了起来。
他把茶壶放好,笑眯眯的,一把拉过田原,把他按坐在地上,田原扭身正欲逃跑,公孙望眼疾手快,点了他的穴道,田原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公孙望双腿一屈,跪在田原面前,田原大惊,公孙望道:
“茶博士要拜你为师,这样我老婆和讨厌的驼婆子问我:‘让你教他武功,你怎么没做到呢?’茶博士就说:‘他是师父,我是徒弟,师父不肯向徒弟讨教,徒弟能怎么办呢?你们难道要让我欺师灭祖吗?’她们听了连连点头。乖乖,茶博士你个呆头木息,怎么早没想到呢。”
田原慌了,连忙说:“别,别,我不想当你师父。”
“你不想当,茶博士偏要你当,你以为茶博士说过的话,还会不算数吗。”
他的脑袋咚地撞在地上,口里道:“师父小畜生在上,不对,茶博士的师父岂能叫小畜生呢,茶博士的师父应该叫——对了,茶博士的师父当然应该叫公孙望了,公孙望公孙大侠,好!”
他整整衣容,脑袋又是咚地一撞。
“师父公孙望在上,受弟子茶博士,不对,茶博士怎么会当人家的徒弟呢?公孙望茶博士屁博士,本来就是一个人么,公孙望的徒弟当然应该叫小畜生。好!师父公孙望在上,受弟子小畜生一拜。”
他的头在地上咚咚地撞着,心里美滋滋的,他想,又不是我拜你当我的师父,是那个叫小畜生的人拜那个叫公孙望的人为师。
江湖上人说起来,还不是公孙望的弟子小畜生,小畜生的师父公孙望吗?我岂不大大有名,这样想着,他的脑袋撞起来也更加有力。
田原又好气又好笑,天下哪有这样拜师父的,又哪有人会求一个十五岁的一点武功也没有的人做自己师父。
远处传来马车辚辚的声响。
马车驶到道观前,停住了。赶车的少女大叫:
“公孙望,你快点出来!”
道观的门开了一条缝,公孙望伸出脑袋。
“你们找公孙望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