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金枝道:“东西带回来了?”
况玉花摇了摇头,金枝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玉叶把手一伸,说道:“拿来。”
况玉花解下腰上的竹筒,扔了过去,玉叶揭开封口的油纸,眉头紧蹙:
“怎么有股怪味?”
况玉花道:“有只蜈蚣爬进去,被它们咬死在里面,想必是已经变味了。”
玉叶看看里边的蚂蚁都还活着,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盖好油纸,,用绳子仔细绑好,捧在怀里。
两个人瞥了一眼况玉花,几乎同时哼了一声,调转马头往回跑去,她们仿佛田原和依依就似空气一般,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眼。
况玉花见俩人走远,轻轻地吁了口气。
田原瞧这情形,方知这蚂蚁实在是五花手教的宝物,怪不得那天况玉花说,这蚂蚁要是死了,我连寨子都回不去,就算躲到天边,也会被教中姐妹追杀。
此言看来不虚。
依依冷笑道:“死丫头,你这师姐当真做得没趣,比臭丫头可差远了。”
况玉花哼了一声:“狗仗人势!”
田原问道:“况姑娘,方才这二位是什么人?”
况玉花道:“教主身边的两个奴仆罢了,仗着与教主亲近,最惯拿话在教主面前卖乖编派人的。”
田原人还没到五花手教,就觉得这五花手教,和落花门确实大不相同,也理解了那天在永顺,况玉花为什么会那么说月儿和落花门。
三个人正往前行,顶头又过来一大群人马,一色的衣服一色的装束,马额上一律也都系着马缨花编织的绣球,在阳光下煞是醒目。
老远就听到她们的笑声,远远看到三个人过来,一群人齐声叫道:
“师姐师姐,你可回来了。”
况玉花看到她们,脸上也变得开朗起来。
眨眼间两拨人就到一起,况玉花笑着和她们一一招呼。
姑娘们看到田原,全无羞色,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倒把田原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朝她们拱了拱手。
人群中霎时响起一阵嬉笑,有人叫道:
“师姐,这可是你的坐家?”
话音未落,一群人笑得更疯,况玉花啐了一口,脸却刷地红了。
田原不解这坐家是指什么,看样子不会是好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禁不住有些忸怩。
依依嘻嘻一笑,嚷道:“喂,你们怎么这样拎不清,什么坐家,他是你们师姐的相好。”
“哦?”姑娘们故作惊讶:“原来不是坐家是相好呀。”
说着又是一阵疯笑。
大伙调转马头,簇拥着他们三人一起往前走着,边说边笑。
从远处隐隐传来人声鼎沸的喧哗,况玉花朝田原道:
“田兄,到寨子了。”
田原甚觉奇怪,不是说五花手教上上下下都是女人吗,怎么从传来的声音分辨,竟都是男子的呐喊打闹声?
况玉花听到声音,问道:“寨子里又是怎么了?”
有人笑道:“还有什么,无非是教主又在选新坐家了。”
况玉花白了说话的姑娘一眼,打趣道:
“说得这般轻巧,只怕是你心里早就痒痒,等不及了。”
那姑娘却不忸怩,反道:“不瞒师姐说,我还真看上了一位。”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本朝正统年间,靖远侯王骥三次出征麓川时,把阿昌人居住的户撒坝子分成户撒、腊撒两段,分封其属官赖罗义和况本为两地的把总,世袭领地。
五花手教创教教主况英,起先是况本的偏房,与正房争风吃醋,向来不和。
况本死后,况英的日子愈加难过,索性一气离开家门,找了个三面环山的偏僻所在,创立了五花手教。
况英原名夷羊英,她不仅把自己改姓况,并立下规矩,自她以后,凡入五花手教的弟子,皆改姓况。
这其中的缘由,想来也只有她一人清楚。
白驹过隙,时光匆匆,一晃一百年过去,这规矩一直延续至今。
况玉花自小入的教门,本姓什么,籍贯何地,却连她自己也不知晓。
一行人乘筏过了大盈江,前面木栅林立三面环山的寨子就是五花手教的营盘了。
这一天寨门大开,田原他们走着的时候,从四面不断有人朝这条道上走来,而且大多是青年男子。
他们超过田原他们时,与五花手教的弟子嬉笑打趣,全无一点怯意。
五花手教弟子们亦是风言浪语,百般**,人群中甚至还有一两位姑娘,干脆撇下众人,与青年男子一道前往。
田原见此情景,诧异万分,又不便询问什么。
况玉花在田原身旁信马而行,早把田原脸上的神色瞧在眼里,当下,她又急又羞,稍稍低垂着脑袋,默默无语。
只有依依,早就顾不得理会二人,叽叽喳喳,与五花手教的弟子们打成一片。
依依诧道:“喂,死丫头们,你们说的坐家是什么东西。”
对方笑道:“自然是好东西。”
依依急道:“什么好东西,快弄一个给我。”
众人哄然大笑,连况玉花也忍不住,吃吃轻笑。
人群中有人答道:
“姑娘你急什么,你要的话,呆会给你十个八个也是有的。”
依依一听这话,开心地笑了,翘起拇指赞道:
“喂,死丫头们,你们这五花手教名声难听,其实倒很不错,大方得紧。”
众人笑道:“别的么倒很难说,这坐家今日倒真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