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奔进树林,树林里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人影。
田原连声叫苦,看样子自己又来迟了,葛大哥和花姊姊说不定已遭毒手。
田原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怔怔地发愣,他想到自己眼睁睁看着吕大哥他们在自己眼前接二连三死去,竟救不了他们。
田原悲痛难忍,默默地流下眼泪,把依依放到地上。
依依脸凑过来,贴近他的脸看了一下,笑道:
“臭小子你哭什么,他们追凶手没有追到,自然是回那屋子去了。”
田原惊道:“哦,你怎知道?”
依依鄙夷道:“你看这地上的脚印,过来是三个人的,过去是两个人的,那小许多的,自然是你那母夜叉花姊姊的。”
田原仔细看看地上的脚印,果然如依依所说。心下稍宽,不好意思地笑笑。
依依又道:“臭小子你高兴什么,你的葛大哥和花姊姊,八成是已经死了。”
田原又惊:“哦?这怎么会?”
依依笑道:“那老妖婆逃去的地方,不正是那座房子的方位?他们与老妖婆撞到,自然已没有命了。”
田原急道:“你怎不早说!”
依依嫣然一笑,缓声道:“我前面就叫你追,你自己不肯追。”
田原懒得再与她计较,拔足往房子那边跑去,依依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紧跟上去。
房子里空空如也,没有葛令威和花容,连吕不空的尸体都已不见踪影。再看四周,倒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田原奔到房子外面仔细察看,天上又已开始下雪,雪地上除了刚刚自己和依依留下的,再也没有其他脚印。
田原呆呆地站了一会,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回房中。
依依早已用花容他们撒落的柴禾,生成很旺的一堆火,看到田原,依依讨好道:
“喂,臭小子,烤不烤火?”
田原瞪了她一眼,仍不死心,目光又在房中寻找起来,看看葛大哥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呼啸的风中,响起一群恶狼凄厉的长嗥,山鸣谷应,一时间天地间充塞着这使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田原想起往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依依饶是胆子再大,到了这时,也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
两个人坐在火边,依依忽然变得十分安静,等到狼群过去之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怔怔地盯着飘摇的火舌,各自想着心事。
田原偶尔瞥了一眼依依,发觉她的眼里,竟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田原心里一软,悄声问道:
“依依,你想什么?”
依依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篝火,始终没有吭声。
再过一会,她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睡着了,田原看到,她的眼角竟挂着一颗昌莹的泪珠。
田原叹了口气,没想到依依这般刁钻古怪的人,竟也有甚么难言的苦楚。
他想起倪兄,想起黄兄和他说的依依的身世,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同情起她来,无论如何,她毕竟也是一个苦孩子,我该把她好端端送回到倪兄手中才是。
田原站起身,抱过一抱稻草铺在火边,他把依依抱到稻草上,脱下身上的棉袍,轻轻地盖在依依身上。
此时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火边,他又想起吕大哥的死,泪水潸潸地流了下来。
他觉得胸臆间有股甚么东西在聚集在涌动在燃烧着,他真想象一只狼那样发出一声凄厉痛彻的长啸,他看看身旁的依依,缓缓地舒出口气。
他很困,但不敢睡着,这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有太多隐藏着的危险和不测。
夜很黑,雪很大,但杀人的剑从来不会停下。
田原把《田氏家训》拿出来,就着火光读着,没读两页,就放弃了,还是那些板着脸孔的啰嗦,让人读着生厌。
他把书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奥秘,就这么本书,从他懂事开始,他就记得,爹爹总是在书房里,不停地翻阅,田原觉得,哪怕是眼前没有书,这里面的每一个字,爹爹都该会背了。
依依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她看到田原还坐在火边,怔怔地盯着飘摇的火苗,神情竟如傻了一般。
他两眼红肿,看样子在这火边坐了一整整一个晚上。
两个人踩着积雪往前行走,一路上田原闷声不响,依依骂什么他也不去理她。
他把心中的苦闷都用走路发泄出来,漫无目的,一个劲地往前疾行,也不管依依追不追得上。
依依说该往这走该往那走,田原赌气般就是不听她的,只管照直走去。
气得依依又是跺脚又是撇嘴,闹了半天见田原依然不理睬她,自己也觉得没趣,耷拉着脑袋,噘着嘴在后眼着。
俩人走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依依看到路旁有个破庙,就说自己肚子疼得厉害,歇歇再走。
田原不知她又打什么歪主意,反正不去理她。
两个人往前走了没几步,依依突然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来回打滚,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成一团。
田原看到这回倒是真的,登时慌了,急道:
“依依,依依,你怎么了!”
依依闭着眼睛,痛苦得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摇头,双脚在地上有力地蹬着,把脚底厚厚的一层积雪都蹬尽了,露出了下面黝黑的泥土。
田原急忙抱起她,往破庙那边奔去,他用肩膀顶开庙门,站在殿堂里四处张望,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