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抄起一个楠木盒子,就近把架子上体形小的珍稀之物往里面扫。直到一把大刀在她头顶三寸之处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捏住,她才蓦然觉醒,在她刚才如痴如醉的收集之时,已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不其然。”低哑的声音罩在她头顶,分明还透着一股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愠意。花著雨着实吓了一下,抬眼一看,就见一人着一袭乌黑斗蓬,头面一顶大沿乌纱斗笠,犹如芸芸众生中那只可仰视的黑暗天神,不过那透过乌纱清亮如云月玉珠的眸子就算化成灰烬她也能认出的,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方……师父……”
方篱笙隔纱闲闲地望着她,“你这个时候还能认我,看来我该庆幸万分才对。”
他手上一捏一送,大刀锵然而断,一截断刃如电闪般射入挥刀的官兵胸口,官兵惨然大叫,被劲力带得重重撞向石壁,弹回,喷血,当场毙命。
他出手如此之狠辣,与他青玉般高洁的容颜截然相反,看得花著雨直是咋舌,如果他对她发了狠……她不由暗自摸了摸胸口,她的骨肉细腻得很,绝对比那个官兵脆软得多。
想不到她没去西山马场,他竟是追捕到这里来了,此时绝对不能惹毛他。花著雨弯眼一笑,“这里有好多珍宝……”
“扯淡。”方篱笙哼了一声,之前那发号施令之人五指如钩一般蓦然袭来,他脚步移动,从花著雨的角度只看见黑色斗蓬的掠影团团一闪,啪地一声响,两条身影一触即离,灰色身影疾退,分明是对方没讨到半分好。
就在他们一触之际,花著雨瞅准机会,奋力往侧旁一翻,从一个罐子里飞快抓出一把血红的麒麟竭。可惜乐极生悲,一个算盘珠大的黑点突然射来,她不及躲避,噗地一声,左臂上黑点入肉,疼得她差点落泪。
“胆大妄为!”砰砰又是几响,几个官兵惊呼连退,方篱笙掠上前来抱起花著雨,入怀只觉她轻若无物,不禁眸光微软,声音依旧带着愠意:“你真要为了那些劳什子连命都不要了?”
花著雨皱眉忍痛嘶声道:“错。抢救这些劳什子就是为了救命,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谬论。自己若都没了命,又如何救命?”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有师父在万事大吉。”花著雨终觉与他针锋相对太过份,嘻笑着转拍马屁。
似也感觉她在服软,方篱笙乌纱下的脸色稍霁,“知道就好。要知道师父的存在不仅是教习,更是幸运神降临,你该感到万分荣幸才是。”
原来他也是个自大狂。花著雨脸暗黑,不欲与他在此问题上深入讨论,既然他自认如此了得,干脆抱紧金丝楠木盒把头埋在他肩上,闷声呻吟道:“好疼。”
她自己不觉,这种口吻好像在撒娇一般,方篱笙手臂一紧,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看你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咎由自取。”
花著雨当没听见。
而就在方篱笙扑进室内的时候,围攻楚霸、大长公主和黎司桐的人更密集,好在同样蒙了面的楚霸的后援队来到,顿时和官兵打在一起,并不宽敞的石室内厮杀得烟尘四散,板凳桌子碎片激射飞舞。得这空隙,长公主总算把铁锁链一一打开。
楚霸回过头来看到捂着头脸的花著雨被一个看不到容颜的黑袍人抱起,正要追问,忽然看见那个领头人急退出去,鼻端同时闻到硫磺味,暗呼不妙,怒声道:“快撤!有炸药!”
他携长公主和昏迷中的黎司桐腾空飞掠,在一声震天价响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方篱笙已抱着花著雨疾速掠出石室,他凌空虚度,猎猎长风中,自人头蜂涌的官兵头顶若流星飞虹般跨越中院,侧院,再落地时,已是一个偏静小院,一脸哀怨的高山和马车,赫然停在院中央的榕树下。
此时日影倾斜,时间飞快,竟已是下午时分。
方篱笙放下花著雨,又随手摘下斗笠,扯下外面的斗蓬,露出里面质地柔软裁剪极为得体的月白长衫,含笑问:“外面情况怎么样?”
高山瞟了捂得古怪的花著雨一眼,恭敬道:“城防司出动了一百多号人,将秋婉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后来说秋婉楼的五毒教徒太过凶狠,城防司又调来一百多人。宫里的人似乎也被惊动,怕不能全剿五毒教余孽,又调来七八十禁军,现在秋婉楼几乎全被炸毁,死伤无数,整条街都被封锁。”
花著雨一怔,竟是如此大阵仗,秋婉楼里真的有五毒教徒吗?可是是不是也太巧?
在石室初初被攻的时候,大长公主明明是光明正大出去,分明是想交涉,结果等她再进来的时候,竟是捂紧了脸面被同样蒙面的太子护着进来。可以想见,外面交战之激烈。而太子那时候也只能蒙面只身闯进,恐怕外面的人根本不容他们摆出皇家身份。或者是他们若摆出皇家身份,不定有人会以勾结五毒教的名头抬到朝堂上,彻底灭了安平王府和太子?
如果此次事件的挑起者用心如此之险恶的话,那这个人会是谁?时间偏偏选了今日,是因为怕自己治愈黎司桐的病吗?可是外人又如何知道她今天会来秋婉楼与长公主母子会面?
太子又是如何撞进来的?而之前太子就派了阿信带她走,与长公主的意见相左,看来连他都不知道长公主请自己医治黎司桐的事,外人如何知道?太子又怎么知道她有危险?
明明长公主认为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