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后,楚王与襄王分府而居。但为表亲厚,皇帝隔三差五,都愿意召他们携家眷入宫请安。
入了八月,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夏秋之际时节刚好,宣帝便常命人办些宫廷宴饮的,款待亲贵,也是家人团聚。
这一日午后,云开与云山又奉命带王妃入宫。向贵妃问过安后,云山与上官氏便去了生母德妃宫中。
荀贵妃又留了明凰和江星辰继续说话,所以只有云天与云开二人,一同先出来。
他们兄弟二人这些日来并不多见,见了也是面和心离。此刻并肩缓缓地走下石阶,一路走到了御花园中去,一直缄默。
最后是云开先开了口:“太子殿下大婚也有一月,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云天淡淡一笑:“托二皇兄的福,一切都好。”
“那就好,”云开说道,“二哥也求仁得仁,一切顺遂,想来也是托了四弟的福吧。”
每次入宫请安,皇帝或贵妃问及楚王夫妇新婚如何,云开的答辞总是藏不住的恩恩爱爱。
云天又想起前日,张琛私下告诉他的那件秘事。张琛多番打探,终于粗略得知,原是云开从中作梗,最后强娶了江星辰的。
云天是储君,本能忍常人所不能之忍。他听了之后,原是想要隐忍一时,秋后算账的。
不过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等不到秋后了。
云开春风得意,并不畏他,反而是越看透的东西,越想要戳破。
他说:“听说太子殿下最近经常早起练剑,如此勤勉,皇兄佩服。”这话就说得很明显了。
云天冷笑了一声:“二哥从前武艺精湛,今日是想一决高下吗?”
云初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太子与楚王已经交手。跟着的下人们想拦也拦不住,纷纷退在一旁,不知所措。
云初本是出来闲逛,见了这场面大惊失色:“二哥,四哥——”
她冲上前去:“你们干什么啊?”
她隐约听到云开与云天过招之间的言语,似乎涉及江星辰的事。
云天正向后退一步,抬手提防,一面说:“二哥招式阴险,平时也喜欢背后捅人一刀吧。”
云开乘胜追击:“那你该庆幸,我现在手里没有拿刀。”
太子侧身,轻巧躲避,回身一只手出去,要去抓云开的左肩:“二哥确定要与我争抢?”
“不啊,”云开向后闪身,“我已经抢到了。”
云初听得目瞪口呆,楚王与太子,她沉稳睿智的二哥四哥,竟然为了江星辰……打起来了!
云初说:“你们疯啦,父皇知道了会怪罪的!”
她上前想要劝阻,不料云开刚好一掌劈过来,差点误伤到她。
幸而云天下意识地替她挡住,然后顺手将她推到一旁:“阿月,小心。”
云初惊魂未定,被他一推,重心不稳就要摔出去。这时后面忽然有人扶了她一把,将她稳住,云初一转头:“阿凰?”
明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嫌弃:“是你能管得了的事吗?让开。”
说罢飞身上前,卷入太子与云开的争打中,要将他们分开。
云开原本正一拳过去,明凰一下拦在太子身前,一手阻挡,另一手伸出去,要抓云开的手腕。
明凰叫了一声:“二哥!”
云开见是她,手上的力道减了大半,脚步也停了,说了句:“太子妃。”
明凰便趁机抓住了他的手,又回头看太子,怕他再有动作:“殿下,不要打了。”
云天见云开收了手,明凰又来劝,便也停手,没再上前。
云开冷笑了一声:“太子妃果然好身手,名不虚传。”
明凰将他的手腕放下,双手抱拳,向云开行了一礼:“二哥,承让。”
云初见二人总算停了手,不由得松一口气。
这时候,江星辰来了。她与明凰前后脚出来,走到这儿,见了这情形,也是大吃一惊。
她几步走到云开身边:“殿下没事吧?”
云开见是她来了,面上浮出笑容,一把将她的手攥在手里:“念念,没事,我与太子比试着玩儿而已。”
江星辰低着头,没有看云天,只微微福了福身,说:“太子殿下,太子妃。”
明凰看了云天一眼,云天面色发僵,紧闭的嘴唇有些轻微的发抖,仿佛在极力忍耐,并未开口说话。
她觉得他可能是说不出话了,便上前一步,说道:“既是比试着玩儿,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改日待有比武大会再见分晓,才合规矩啊。”
她看着云开:“日后若有机会,我倒想好好领教二哥的厉害。”
云开轻蔑一笑:“太子妃是女儿家,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本王欺负你了?”
明凰也笑:“二哥此言差矣,谁欺负谁,那还不一定呢。”
四人分散而去,只留下云初一个人立在原地,还在发着愣。
方才发生的那一切,简直如同看戏,她难以置信地说了一句:“我的天啊……”
回去路上,云天一言不发,手上却青筋突起,一直紧紧地攥着拳,直到回到东宫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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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又是无止尽的丝竹歌舞,宫廷宴饮。
近来宣帝龙心大悦,因着皇子们大婚,京中也是严防死守,最近倒是太平了不少。百姓喜乐,皇帝便更高兴。
只不过先前云初外出遭劫一事,一直都还没抓到凶手。前些日子倒又传出,刑部尚书左大人家的次子在京中遇害,身上银钱也被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