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屋,见沈君佑一脸神清气爽地坐在桌前,俨然一副等着张嘴吃饭的老爷做派,也不知怎么的就气不打一处来,硬声道:“二爷今日倒是得闲,莫不是也同那文人雅士一般喜欢煮酒赏雨。”
沈君佑闻声一笑,应道:“嗯,主意不错,不过白日饮酒不好,倒是可以品品茶。”
关恒听了喜道:“爷前日不是刚得了包明前龙井,今个既有兴致,索性庄姐姐也在,不如喝上一壶?”
璧容眼瞅着沈君佑平淡如水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气闷,倔脾气一作祟,越发不愿意拉下脸来,不等沈君佑说话,赶紧推脱:“我可没有你们主仆这这闲情雅致!”说着转身就走。
关恒还想再劝上几句,见沈君佑径自吃着饭也不说话,索性就没敢再提,只是心里惋惜,这么好的茶就是喝不到,闻一闻香味也是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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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雨渐渐停了,雨后的竹林里虽有些阴冷,却不乏一股清冽之气沁人心脾,沈君佑记得早上璧容说的那句话,索性推了一切琐事,当上半日的闲散人。吩咐关恒在竹园摆了茶桌躺椅,津津有味地看着手上读过不下百遍的书卷。
“奴才这手法可是比不上庄姐姐泡的,那天听得秦爷说什么关公、韩信,听得奴才是一脑子浆糊。”
沈君佑闻言一笑,也不答话,不自觉地想起那日璧容泡茶,当时只觉得这丫头倒是有趣,初见那张芙蓉面,原以为是个娇滴滴的佳人,而后听得多了,才发现佳人倒是口齿厉害的紧,任是对谁也吃不得半分亏。
想起自己一连几日,自己情不自禁地提笔赋诗,只为了底下附上的几行寥寥数字的簪花小楷,或是命理劝诱,或是愤慨恼怒,每每看了,心中的烦躁与寂寥便一扫而去。
偶尔脑力清明,想来自己这番举动不过镜花水月,白白撩拨了她的心绪,遂丢了笔杆径自沉默,却总觉得那夜色好似长的永远也过不完,碧色的月华盈照在头顶,当真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爷,今个儿不早了,再待下去只怕要误了晚饭,今个儿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告诉庄姐姐。”
沈君佑缓缓睁开眼,只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想着事儿,这会子日头都已经西斜,果然是做了一场春梦,自笑了下,道:“拿壶酒来吧。”
“爷不若顺便用些饭菜,空腹喝酒……”关恒话未说完,就见沈君佑皱着眉头盯着他看,心里无奈,只得应声去拿酒。
晚上关恒过来传话说不必预备晚饭,璧容原本就打不起精神来,如此倒是省了不少功夫,草草垫了垫肚子,关了门正欲歇下,门外咣咣地有人叩门。
这大晚上的开门,总有些不妥,便扬声问了句:“谁呀?”
“是我,关恒。爷适才喝了些酒,恐怕明早起来要头疼,劳烦姐姐给煮碗醒酒汤。”
“知道了,你先回吧,一会我就送去。”
一边忙着穿衣起身,一边又禁不住一阵嘀咕,下午还嚷嚷着喝茶呢,怎么又变成了喝酒呢?虽这般想着,却也快手赶脚地进了厨房,拿出装着研磨好的橘皮、檀香、葛花等碎物的瓷罐子,放在效果上煮了一会,煮好了装入食盒里,就要送去。
春雨无常,下午还赞叹着雨后初晴艳阳高照,如今这会儿又开始哗哗地开始饶人清梦,不眠不休。虽撑了雨伞,也奈何地上一片泥泞,没走两步,鞋上便溅了泥点子,
走进外间偏厅,唤了关恒一声,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应声,犹豫地推了个门缝,却见一盘的软榻上卧着个人,暗自骂着关恒这个小子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趁着主子醉酒的功夫也敢偷懒。
正欲出去寻他,就听得里面人呢喃地喊着要水。一时之间竟忘了男女有别,倒了杯水就送了进去。
一手扶起他的头,一手把茶杯递到他嘴边,沈君佑张嘴喝了两口,突然双眼一睁,与近前伺候他喝水的璧容正巧对上,带着一抹蛊惑之意,狡黠一笑:“多谢。”
璧容见他神清气爽,两眼清明,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在捉弄自己,啐了一口推开他,道:“大晚上折腾人有意思吗!”
沈君佑轻笑道:“我确实喝了不少。”
璧容瞥了突然一眼,去外间端来醒酒汤,道:“大晚上的二爷可真有兴致。”
“不是你早上说的吗,文人雅士都爱煮酒赏雨,如今这雨下的正欢,岂可浪费。”
璧容哑然,这人怎么总拿她的话来堵她的嘴,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转念一想,好像自己每次面对他,便总是这般哑口无言,简直就是命里反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二爷如今神清气爽,想必也不用我伺候了,如此我便先回了。”
正要转身,却听得他道:“心里不是憋着一肚子话吗?今个儿特地支开了关恒,索性问个明白吧。”
璧容心里一愣,这算什么话,自己憋着一肚子话,难道他就没有半句要说的嘛,那早前那些个事都算什么?心里一酸,不愿再提,遂应付道:“男女有别,爷有话改日再说吧。”
“你会在意这些歪理?”沈君佑嘲弄一笑,又道:“东西我已经还给了你,你如今年岁虽大,却也不是找不得一户好人家,莫要再在我身上耗费功夫了。”
璧容,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