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策修把楚既明这种爱而不言,欢而不惊的收敛演得极好。
就像他之前教他的时候一样,许策修在每一处细节,微动作上都把人物的性格表现得分毫不差。
如涓涓细流,流入观众的心里。
上午的戏过得很快,许策修科班出身,新晋影帝,实力自然出类拔萃,孔导满意得很。
相比之下,下午的戏是颜直的,可今天并不像之前几天那样顺利。
“卡!”
“卡!”
“卡!”
……
颜直抬手捂住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被导演卡到死,已经不知道ng几次了。
孔夫在那头拍桌子大吼,“颜直!那是你主子!太子殿下!你轻蔑过头了不怕被砍脑袋?!!!”
颜直赶紧鞠躬道歉,“抱歉,抱歉。”
这场戏说的是楚既明招游枭回京进宫之后,第一次他们两个人产生意见分歧。在夺权这路上,楚既明点出游枭为人戾气太重,手段过于残忍,游枭却笑楚既明太天真。
这段戏是他们两个人在长大之后,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让对方了解到自己的真性情,也是他们的性格发生的第一次碰撞。
算是一个小**,所以孔导很重视这场戏,要求也是甚高。
之前嫌他太恭敬,现在嫌他太轻蔑。颜直现在已经被卡得有些情绪麻木,根本抓不住这个度。
许策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出来打圆场,笑着冲孔夫导演道,“颜直刚进组,可能对角色性格的把控还需要继续摸索。不然我们先休息一下,让他整理整理,再拍?”
孔夫瞥了一眼外面的天,“天都黑了,还拍什么拍!这场戏明天再拍!颜直今儿晚上你给我好好琢磨琢磨!其他人准备下一场夜戏!”
颜直赶紧又冲着导演鞠躬,“好,真是抱歉。”
“给我鞠躬有什么用!能演好我给你磕头都行!”孔夫骂道,然后又瞪了颜直一眼,“过来!我给你讲讲戏!”
纪书文在颜直进组前特意嘱咐过他,孔夫导演在片场出了名的脾气爆,拍不好戏管你是谁都会被骂成狗。但他也真的会调|教演员,所以一再嘱咐颜直一定保持谦虚。
颜直躺在阳台的小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在手上轻轻摇晃。
“……游枭……游枭……”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想要透过这个名字看透这个人。
孔导晚饭的时候拉着他说了半天。颜直用试镜那场戏的情绪来演,孔夫说他太轻浮。入宫后的游枭和在江南游船上的游枭不一样。身份变了,环境变了,目的变了,所以在楚既明面前的他也要变。
但他依旧是游枭,骨子里原本根深蒂固的东西不能变。
游枭这个人本身就很复杂,性子更是难琢磨。孔导最后说了纪书文刚给他剧本的时候也说了的那句话。
居庙堂之高而不入世,处江湖之远又难出世。
游枭本身就是个矛盾体。
“人性啊……”
颜直抿了一口红酒,喃喃道。
“连人性都感叹上了?”
有人突然在后面出声,颜直闻言微微偏了偏身体,看了过去。
是许策修。
他们俩的房间是挨着的,许策修像是刚洗完澡,站在阳台上,沐浴露的清香随着风吹散落过来,很好闻。
颜直笑了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果然不是骗人的。”
许策修一身宽松的黑色棉质睡衣,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颜直,“能开始主动思考就已经一脚踏入演员的门了。很多人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拍出的戏就根本不用谈灵魂。”
“许老师说的是。”颜直点点头,然后又挑起个笑,“那我是不是得先谢谢许老师的夸奖?我还算是孺子可教?”
许策修一眼就看穿了颜直的小算盘,“又想从我这儿蹭课上?”
“哎!”颜直抬了抬下巴,“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都是加了微信的关系了,说什么蹭不蹭呢!”
说着,他抬手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这叫邀请。”
许策修笑意加深,“什么邀请?”
“颜直家深夜小酒馆。”颜直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我有酒,你有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