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策马扬鞭出牧民聚居区,往西南方向的山里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来到一片绿草茂盛、鲜花遍野的山坳。这里比一望无际的草原牧场、西疆驼铃瀚海,又别有一番幽静的情调。林少平说这是去年退役前夕他随部队野营拉练途中发现的一个:“**”,因为交通不便、地形隐蔽,很少有人知道,连他自己也才是第二次来。

——坐在山坡上,远近的山谷尽收眼底。山脚下,孤零零地矗立着一爿院落,在周围浓郁的绿色中显出有些寂寞的样子。小妹用30x8的军用望远镜向那里聚焦,却意外地在高低参差的土垒院墙上发现了两颗好奇的脑袋——原来,对方也在向她们张望。偷窥者一下子成为被窥者,她不禁哑然失笑。想必这里山高谷深、人迹罕至,忽然有陌生人来,不免惊吓了他们。趴在墙头上的人观察了一会儿,看她们不过是傻傻地坐在草丛里,便悄然隐去了。他们一定觉得这年轻女生很无聊,不知道坐在那里看什么。

小妹原想去走访那户人家,忽然心生了懒惰,竟觉得,此时此刻与其去和人说话,就这样呆坐着未尝不是最适合的举动。这是她沿着当年红军走过的万里长征北上一路走过来,第一次对“人”暂时失去了兴趣,而只想忘情于自然。不一会儿,远远的山道上又出现一位身着袈裟的喇嘛。他背着一个布袋,步履有些匆匆,似乎为了什么事情而急于赶路,或者,是怕天边的那几块乌云压过来。

——小妹指指远方,说:“看那个喇嘛。”

——坐在她身边的铁木尔错突然说:“那是一位女阿尼!”

——小妹吃惊地转过头去看他,在此以前,她从未知道藏传佛教中还有女僧侣。铁木尔错叔父是位负责宗教事务的藏族长老,这位藏族牧马小伙子自幼跟随其叔父耳濡目染于藏传佛教场所;他的汉语不太好,远不像其他牧马汉子粗犷、豪放;人又非常含蓄、内向,所以一直沉默着——远不像桑金兰玛错那么热闹。

——因为遥远,小妹即使用望远镜也无法辨认那位喇嘛的性别。

——她问铁木尔错,为什么他说“他”是一位女阿尼。

——铁木说:“从她走路的姿态上可以看出。女性走路,自有一份男人比不了的柔顺和轻盈。”

——一个女阿尼,在一个欲雨的午后独自行走于山野间。她从何处来,她往何处去?这一路上,她看见了什么?遇到过什么?小妹不免又陷入了对人的揣测和牵挂之中。

——在山坡上坐久了,凉气开始从四周拢合而来。浓重的乌云像是戏谑高空的太阳,一会儿将它遮蔽,使大地变成一片阴冷;一会儿又随意扯出一道口子,允许太阳用它几束迷蒙的光柱向世界报告它的存在。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乌云也会猝不及防地洒下一阵儿雨点,以表示对太阳的藐视。

——尽管天空落着毛毛细雨,大伙儿仍然决定到山顶去看一看。高原原本海拔就高、空气稀薄,在平地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步伐稍快一些就会气喘吁吁,更何况爬山!晓霞刚走几步就感到难受,上气不接下气,胸腔压抑得仿佛容纳不下那颗小小的心脏,它就要喷薄欲出了。可铁木尔错却似闲庭信步,优哉游哉。桑金兰玛错永远都是那么兴高采烈,她居然还要过了林少平的照相机和望远镜替他背着。晓霞则坚持自己背负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每一次爬山,晓霞都后悔;这次尤其如此。山顶上是一片从未被人动过的草坪,开阔而平整。环顾四周,像飞临豁然开朗的仙境,脚下的土地虽然不是最高峰,但远处的雪山已经可以平视了。雪山像一瓣瓣洁白的莲花盛开在周围,她置身绿草茵茵的山巅,如同坐在莲花的蕊间。

——心里,便有了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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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提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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