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王府内宅。
城内最好的跌打大夫黄郎中给王鸿波看完伤势,王庆远请他到客厅暂坐,问道:“黄先生,犬子的伤势如何?”
黄郎中道:“令郎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有些瘀肿罢了,不碍事的。试问,少年人谁个能免得了磕磕碰碰?”
王庆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定,道:“哼!多亏如此——不然,定要那小狗赔命不可。”
黄郎中忙道:“王老爷万万不可如此,说句知心的话,令郎近年来在城内的所作所为,您可曾知晓?”
“这……”王庆远老脸一红,他长着耳朵,自然明白黄郎中的意思。窘道:“唉,犬子近来确实有些任意妄为。只是……唉……黄先生自然知道老夫的难处,对待此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管教。”
黄郎中呵呵笑:“所以我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令郎今番受点教训对他日后来讲或许是件好事。”
“哦,先生请明言。”
“呵呵,令郎就是自小过于受宠,缺乏管教,才养成今日骄横跋扈的性格。如今,遇到同龄的布丁终于尝到些苦头,试想,叫他在年少时多吃些苦头,提前收敛下性子,总比日后在仕途上吃到苦头强吧?”
王庆远细细一品位,“嗯,不错,先生此言,甚为有理。”
“那么王老爷是否还要将布家驱逐出城呢?”
“这个嘛……”王庆远沉默不语。
“呵呵,实不相瞒,戚师爷曾跟我说过,布姓人丁稀少,分布却极广,细论起来,还真是一脉相承,保不准布老爷和布毛就有些亲戚关系呢。”
“哦……真有此事?”
“王老爷何不想想,整个临淄一城,布姓屈指可数。据我所知,城内亦只有布毛一家。”
王庆远傲笑道:“呵呵,就算他们有些关系又能如何?先不说我那远在江西的兄长,单说吴知府,老夫跟他也是莫逆之交。”
“王老爷难道不知前些日子布丁差点叫令郎打死,这事布老爷也知道呢,不过他没有深究,恐怕便是看在吴知府的面子上吧。”
王庆远不傻,自然明白此话的含意,挥手笑道:“呵呵,说这些扯得远了。孩子们打闹本就寻常至极,何必扯进两家大人,叫外人听了笑话。再者,正如先生所言,犬子顽劣,是该得些教训。”
“王老爷快人快语,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令郎不出三日必会行走如初,在下告退。”
王庆远将黄郎中送出府外,默默琢磨着黄郎中这些话的意思,黄郎中明明置身事外,字里行间却又分明在告诉他什么。王庆远正想着,眼前一个平民装扮的少年人停在他面前。他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少年人开口了:“给王老爷您老请安,小子是来给令郎赔罪的。”
王庆远这才知道他是谁,不由仔细端详面前这个风云小人,只见布丁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王庆远立即明白了,这必是爱子的杰作,他将这小人一顿好打,人家也狠踢了他一脚。这么一想,也不觉着儿子有多亏了。摆摆手道:“赔罪就算了,以后不可再生事端,去吧。”
“那赔偿一事?”
“哼,瞧你这样能赔的起吗?去去。”
布丁心里一乐,道了声:“老爷万安。”转身正待离去,却听背后一声断喝:“站住!”布丁回过头来,只见小霸王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从府门内走出。布丁暗叫糟糕,但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小霸王指着布丁道:“小狗算你厉害,但这件事休想这么轻易了结。”
“少爷想怎样?”
“哼,我这腿要三天才能痊愈,你就得给我做三天的狗腿子。”小霸王说完,明明是骂布丁,却又觉着哪不对。
布丁一副愁眉苦脸,道:“好吧,那我就给您当三天腿子。”话说得快,小霸王也没听出来。
接下来,按照约定,布丁每日早上去王府伺侯小霸王。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小霸王颐指气使,百般刁难的准备。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布丁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忍下去。
小霸王骄横惯了,论心眼子却大不如布丁。欺负了布丁一会儿也就索然无味,问布丁:“你的腿功很是了得,是什么功夫?”
布丁答道:“少爷练的是入门的千斤坠,而我练的是门里的铁腿功,自然要强过你了。”
小霸王好奇心大起,非缠着布丁要秘籍。
布丁拗不过只得胡诌道:“想练铁腿功容易,少爷可曾听说过‘铁砂掌’?”
“嗯,听过,据说是在滚烫的砂锅中练掌。”
“对咯,铁腿功跟铁砂掌一个练法,你练掌就是往锅里插掌,连腿功就得往锅里插腿。”
小霸王信以为真,立即叫来阮二支起砂锅,又派人去江边拉了满满一车河沙回来。待砂子炒得滚热,小霸王迫不及待的一脚插下去,拔出来时脚上烫起一串燎泡。小霸王知道又上了一回当,喊着下人把布丁往锅里架。布丁悬在锅上,将手在里面飞快地插入拔出,没事人一样。小霸王不禁傻眼,布丁道:“这算什么?就是油锅也奈何不了我的铁腿。”
小霸王道:“你若真敢把腿插进油锅,以前的事一概既往不咎,我还收你做我的跟班。”
布丁道:“好说,明日午时到我家去,叫你们看看我的‘腿插油锅’神功。”
第二日,小霸王带着十余随从来到布丁家。老远就见院子里支着一只滚开的油锅,呼呼冒着白气,锅里面翻滚着黄褐色的油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