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相思顾,
一夜天人别。
一世繁华却,
再见人陌路。
——————
汀南洲,神乐仙府。
人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今夜,月不黑,微晕,照得影婆娑。风也不高,微醺,抚得花枝摇。
青年手中晕开一抹冰蓝,是利刃的模样,温雅如水墨画中笼烟江南的眉眼也是陌生的冰冷,含笑的唇角抿成一线,漆黑的眸是少女看不懂的幽深。
彻骨的冷没入心脏,神乐南央看看青年手中晕开的蓝和他身旁一袭烟碧罗裙的美人,不躲不避,扯嘴一笑,“但愿,来生不必遇你”
烈烈盛开的山茶花丛中,她无力倒下,殷红的血液像是忘川河畔连天的彼岸花,火红的花瓣无声而落,簌簌落在她烫金的大红裙摆上,像无声的哀悼。
神乐南央数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听花瓣落地的声音,心中竟一片平静。
陌菁华,我活在这世间的时间都是偷来的,从喜欢你开始就已准备好了分离,虽然,未想过以这般方式,但是,遇见你,其实我未后悔。
只是……乌黑的眸闪过一丝遗憾,母亲……会释然吧。
毕竟,只是如此不堪的她啊。
好累啊,那就睡吧,再也…不醒了,神乐南央疲惫阖上眼眸。
“挖了她的心”慵懒冷魅的声音似能勾人魂魄,透出些许不悦,“菁华,你在不忍么?”
神乐南央将死的心狠狠一颤。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用力睁开疲惫的眼眸,入眼,是一片张扬的红,是她最爱的颜色,熟悉的脸,惑人的魅,一如既往地狂,拈花扶柳般的雅,不容亵渎的贵,彻人心骨的冷……
“是,府主”极简的句,极雅的声,极快的速,极致的冷,玉净的手,血红的心,沥沥的血,嗒、嗒,一滴,一滴,落入尘泥。
“……”她望着那片红,动了动唇,却唤不出那两个字。母亲……
“你本不该存在”生命末途,是她冷漠的声。
……
三七门,灵玉峰。
午后的阳光透过翠绿的竹林在地上撒下一片细碎的光点,竹波微漾,送了暖暖熏风潜入竹屋,轻柔拨弄着女孩儿额边乌黑的发。
忽而想起汀南洲中神乐仙府内也是有一片这样的竹海,只是更大,更美。那时的她也喜欢像这样安静坐着,听竹涛阵阵,一波又一波自耳边驰过。只是,不同的是,少了一人。再听那竹音,心境,似也不同了。
恍然隔世啊……神乐南央呼一口气。也真的是隔世啊……
“陌菁华……”神乐南央趴在窗口,下晗枕在手臂上,低低呢喃,乌黑透亮的眸像溪水,明净轻快,又像深潭,波澜不惊,难测深浅。
现在,她已经可以不带一丝情绪的去想起这个人,曾经被她视为救赎又亲手推她上末路的人。
原来,要真的爱过才知道自己有多懦弱,又该有多坚强。
“你还在想他”清冽的声如珠玉击鸣,如山泉潺潺,带着些许不满,“南央,你还未放下?”
“不”南央未回头,轻声答道,“但是长落,我想回去”
“回去?”长落挑眉,声音微嘲,“以神乐仙府少主的身份?”
“神乐,别忘了你现在是雪央”
神乐南央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般,是了,神乐南央死了,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雪央。
是凡间界傲云堡堡主雪非离的独女,是三七门玉清老祖的爱徒,是人人艳羡的绝世天才。
有时她也想告诉自己她只是雪央,所谓神乐南央不过是她的一个缥缈的梦境,是一个她偶尔听到的故事,是另一个人的曾经,可是……
“长落,我真想杀了你”南央扭头,平静看着他。
杀了他,会不会就能骗过自己,真正成为雪央。
“乐意之至”长落拨弄着胸前一缕雪色长发,紫罗兰色的眼眸微垂,似是毫不在意。
“我会去仙界的”神乐南央转头,趴回窗口,怔怔看着窗外那片碧翠的竹海,眼神迷茫却又坚定。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一株稻草,明知无用,却是如何也不肯放手。
长落用他那潋滟的紫眸扫了她一眼,摇摇头,化作一道白光飞入神乐南央腰间垂挂的玉珠中。
神乐南央趴在窗边,轻阖上眼眸,听哗啦哗啦的竹音,一波一波,隐约,耳边又想起那熟悉的笛音,忽高忽低……
“你这丫头,本座的笛声可有那么难听么,竟让你睡觉也不愿听”
“对啊,陌哥哥很有自知之明吗”
“是吗,若是如此,你便做本座的侍笛,哈哈,听本座试笛,如此甚好,甚好。”
“啊,看陌哥哥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少府主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不过,本少府主的要求可是很高的,陌哥哥你可不要一辈子都通过不了啊”
“哼,小丫头片子”
陌菁华……
……
“ 小央儿,小央儿,小央儿~”
“小央儿,你不乖呦,怎的躲在屋里偷懒,为师交给你的剑法可是练好了”
“没练好怎的……”
“师傅”被烦的不行,神乐南央无奈张开眼,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精(神)神(经)奕(兮)奕(兮)仙(猥)风(琐)道(十)骨(足)的老脸。
师傅的唠叨被打断,显然十分不悦,但想到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嘟囔了一句“不孝徒”就十分大度的摆摆手把这事掀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