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让人觉得沉重。
傅司坐在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道:“大小姐,我感谢你的拼命相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这话如果在没有那通电话之前,宴九或许能认为这话里的言下之意。
可现在有了那通电话,得到了老头的肯定答复,她怎么可能还会这样认为,她反而觉得傅司这是在变相的求饶。
于是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枪支,吃力地起身,冷声道:“行,你也说你的命是我救的,那我现在想拿回来,不为过吧?”
傅司这下眉头终于拧紧了起来,“你不要胡闹!”
她现在肩上的伤根本碰都碰不得,更经不起这枪支如此强的后坐力,怎么能随便动手开枪!
可宴九此时眼神冰冷而又阴郁,“你看我像胡闹吗?”
傅司蹙了下眉。
不像。
宴九完全就是有备而来。
她封了楼层,不让任何人靠近,还携带了一把枪,然后坐在自己的面前,分明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念头而来。
只怕自己今天不坦白清楚,以她的性子,是真的要言出必行,两个人里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了。
几番转念一想,傅司最终心里一声无奈叹息,像妥协地说:“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成了。”
宴九细想了下他这话里的意思。
承认?
不承认?
她拿捏不准。
眼下有了老头那番话,她现在听傅司说什么都觉得不对,之前那份舍身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所以她直白地道:“如果那句话我没说出口,有你这个保证,我不会再追问,但现在我话出口,我就必须要一个答案!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傅司被她这话给逼得没有说话。
他眸光沉沉,像是在思考。
宴九也没有催,只是静静地等着,但手里那把枪却一直握在手里,显然是随时等待着他那一句定生死的回答。
屋内的挂钟慢慢地转动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宴九看他终于抬头,手里的枪立刻握紧了几分。
就在她以为傅司要说答案的时候,结果却听到他说:“你本来是一口认下的,现在却又来问我是不是,肯定是又查到了别的消息,所以才不确定。”
宴九皱了下眉,不太理解他这问话,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是,我查到你不是的消息。”
傅司像是早就在等她这句话,当即就问:“那你为什么当初会认为我是?”
宴九不禁一噎。
“你之前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傅司又问。
宴九听到这话,当下眼眸就危险地眯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想套自己的话!
他把自己当傻子不成?
宴九黑着脸举起了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此对准了他,并且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地拉开了保险栓。
那缓慢却坚定的举动分明是无声的威胁和警告。
傅司心里微叹,果然休养好的宴九没有受伤时的她来的好糊弄。
他当下只能彻底妥协了下来,“好,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但是我也要一个答案。”
宴九举着枪,冷冷地问:“什么答案?”
“你说你要保护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这个身份?”
傅司这话让宴九眼底立刻有了波澜,她警觉果断道:“不是!”
她的反常落在傅司的眼里其实意味着什么很明显,但他还是故意问了句:“那我为什么要坦白告诉你?”
这话分明反将了宴九一军。
宴九被噎了这一下后,立刻强撑着地道:“我作为宴家的大小姐,身边有卧底,我难道不能逼问吗?”
那强词夺理,漏洞百出的小模样让傅司原本沉甸甸的心思豁然轻了几分,“你作为宴家大小姐,要真的抓卧底,就不会亲口说保护了。”
“……”
宴九再次被噎住。
她现下是底牌亮出来,处在下风了。
傅司想要拿捏她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让宴九神情越发的沉了起来。
而坐在那里的傅司看着她渐变的神色,也知道如果当时不是宴九一时心软,根本不会说。
所以他如果这会儿用这个来几次三番制住宴九,那就是在欺负她了。
傅司自问自己不忍欺负她,当然也……不敢欺负她。
毕竟逼急了,就她这个性子万一真开枪了,那可就全完了。
因此,他赶紧安抚道:“其实,你不管是不是,你的做法已经表明立场了,而我也表示不会伤害你……”
宴九的脸色依旧冰冷,眼里那份敌意更是始终没有褪去,甚至更加谨慎了起来,“别想用这种怀柔的方式让我退让,在这件事上我就要一个回答!”
说着,那枪口又再次瞄准了他。
病房内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好不容易缓下来的气氛又一次的紧张了起来。
窗外的光线透进来,照在男人沉然的面容上,越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再三,依旧没有回答,只问:“我是又如何,我不是又如何?”
宴九笔直地站在那里,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孤注一掷,“你是,我保你在宴家通行无阻。你不是,我们今天必须有个了断!”
她这是把所有的态度都放在明面上了。
傅司皱着眉头,显然也是被她这决绝手段给弄得头疼不已。
“你既然查不到,那我就算说是卧底,你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