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天子蒙尘,为人臣子,累召不往者?”大伙儿听了也是既惭愧又感动,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肯跟他去。只有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感其忠义。
赠与孔纬衣物、银钱,又派人将他送回宝鸡。但随后就与邠宁节度使朱玫联兵打着迎僖宗回宫的名义向宝鸡进兵。
本来李昌符和朱玫还听命于田令孜,但田令孜劫驾之事引起了公愤,使得天下共恨之。
李昌符和朱玫考虑到继续跟着田令孜走下去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再加上也打不过李克用和王重荣,干脆反过头来又和王、李二人暗通款曲,共谋诛杀田令孜。
田令孜也很了解这两个人的性格,并不觉得奇怪。见他们派兵过来,立即派出神策军抵挡,
然后带着僖宗继续西逃。僖宗这次向西逃跑,是在前有盗贼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进行的,比上次为躲黄巢之祸时还要狼狈。
当走到大散岭时,御舆上不去了,僖宗只得将玉玺交给神策军使王建背负,自己徒步往上爬。
待到阁桥时,恰逢凤翔兵至,放火烧了阁桥。眼看着桥要烧断,王建扶着僖宗从烈火中越过方才脱险。到了晚上,僖宗连口吃的都没有,又累又困,
只得把头枕在王建的腿上稍作休息,等醒来之后,已是泪湿满襟,不由万分感慨,
遂将御袍脱下,赠与王建。说道:“袍上多有朕的泪痕,今日且将此袍赐与爱卿,望爱卿日后勿忘此时与朕生死之危!”
王建本是晚唐一代风云太监杨复光手下八都头之一,杨复光死后。跟随大将鹿晏弘,
后来又去成都投靠了田令孜,被田令孜收为养子。但总得来说,直到这时,
他在晚唐这个群雄并起的时代也只能算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正因为跟僖宗有了这么一段机缘。
才使王建逐渐显露出他的强人本色,最后竟然一举兼并了剑南东川、西川和山南西道,割据一方,建立起蜀国,史称前蜀,这个事情以后还能说到。
再说僖宗一路千辛万苦地进了兴元,就立即接到王重荣、朱玫、李昌符要求诛杀田令孜的奏折,
而此时身在凤翔的宰相萧遘也率百官给僖宗上书,揭发田令孜的罪过,
要僖宗斩田令孜以谢天下。然而这个要求是僖宗做不到的,只好装聋作哑,
又稀里糊涂地封王重荣为应接粮料使,命他调本道谷物十五万石来接济兴元。
王重荣刚打完胜仗,说话也硬气,称:“田宦未诛,拒不奉诏。”双方一时就僵持下去了。
这个时候的局面对田令孜是非常不利的,在满朝文武和强藩的共同声讨下,田令孜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政治生涯基本上是走到尽头了,于是顺水推舟,
举荐杨复恭为左神策军中尉、观军容使,把禁军的兵权让给了他,
然后给自己封了一个剑南西川监军使的头衔,一溜烟儿地逃到成都去投靠自己的哥哥陈敬瑄。
从此,这个僖宗朝内的最强权人物也就此永远地告别了政治舞台。
纵观田令孜在僖宗一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评价他,只能笼统地说他把宦官祸国地标准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在他的执政生涯中,
他连一件有利于国家人民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倒把不利于国家和人民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干了个遍,让在他之前的宦官们望尘莫及,更让在他之后出现的太监们难以超越。
田令孜拍拍屁股走了,正如同他摇头晃脑地来,不带走一丝云彩,却给僖宗留下一大堆难以解决的麻烦,没过多久,在一系列地连锁反应之下,就连他那个空壳子皇位竟然也遭到了挑战。
原来在僖宗被迫逃跑的过程中,有一个近枝宗室也就是肃宗的玄孙襄王李熅因在半途中生病掉了队,被朱玫擒获。这本来也是个很正常的事儿,
但正赶上朱玫最近一阵心情比较郁闷,先是听信田令孜的命令讨伐王重荣遭到惨败,既而又因为反过头来要求朝廷诛杀田令孜,迫得田令孜挟持僖宗一起逃跑,
搞得自己是里外不是人,不但把僖宗得罪了,更让天下藩镇以为自己是个迫君出走的乱臣贼子,名声很不好听。为了摆脱这个罪名。朱玫灵机一动,
想出了个好办法——干脆把僖宗给废了,再找个李氏子孙当皇帝,这样一来,落在手里那个李熅也就派上了用场。
朱玫是个实干型的干部。说干就干,立即将留在凤翔的满朝文武找到一起,称僖宗对田令孜委以大权,致使“纲纪堕落,骚扰藩镇。召乱生祸。”
应该把他坚决废掉,而另立贤者为君。然而,废立之事在封建社会是最大的一件事情,以宰相萧遘为首的大臣们当然不可能同意,纷纷称僖宗继位十多年来并无大过,
怎么能说废就废呢?再说朝中大权掌握在田令孜手里,有什么问题也得算在他的头上,跟僖宗的关系不大,废立的事不能同意。
朱玫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拔出宝剑砍掉桌子一角。称:“我立李氏一王,有异议者斩。”这是在朱玫的地盘上,满朝文武不敢跟他硬碰,都默不作声。
朱玫随即奉襄王李熅权监军国事,又自封为左右神策十军使,以图掌握军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