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真已经不奢望能挤上去眼前的公交车,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等下一辆,再等一辆。她懊悔自己太贪玩了,以至于忘了时间而没能躲过交通高峰。她的双手手指被袋子勒得又麻又痛。她很想把袋子放地上,又觉得地上不干净,她可不想让干净的塑料袋外面沾了地上的灰尘。她坚持着,等待着,只能将袋子换个手,没一点用,还是累。为了不被踩着脚,让着急的人们先上,她退到一边和上车的人群保持了一段距离,她茫然地望着人们在车门处你推我搡,互不相让,那情景真的有点悲哀。这时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朝路边贴了过来,李美真下意识地朝后退了点,轿车从她面前缓缓驶过,在距离她有五六米开外的路边停了下来,这是辆进口的宝马车。
“李美真,上车。”一个戴墨镜的男子站在驾驶室门边招呼了一声,那人说完之后就坐回到驾驶室里关上了门,车的后备箱缓缓地打开了。
李美真愣了一下。她听到了,张望着,朝着声音的方向转了头,是有人叫了我的名字吗?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车里,刚好车里的那个男子也在注视着她。她好像懂了,赶紧把两个塑料袋放进敞开的后备箱内,后盖慢慢落下关闭了。副驾驶的边门开了,她上前拉开车门,说了一句‘您好,光明老师’,然后,她就钻进了车内,带上了门。车子徐徐地驶上了主路,汇入了车流。前方车辆一直在走走停停,堵得没有尽头。
“累了吧。”高光明不动声色地说着,伸手从面前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满头大汗的李美真,他的眼睛在注视着前方路况。她害羞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声,马上接过来纸巾,然后心怀感激地道了一声谢谢。因为又热又累的缘故,她的整张脸都是潮红的,看上去有些狼狈。她大口喘着气,赶紧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她眼睛里的那一丝忧伤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得羞怯,就像个迷了路的小女孩慌了神,蛮可爱的。
车里很凉快,舒适又安静,而且很好地隔开了外面的嘈杂声。高光明继续看着前方缓慢地开着车。李美真将用过的纸巾放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她直立着上半身坐在座椅上,裁剪可体的短袖上衣展示着她不很丰满的胸脯,她不那么大喘气了,先前因为着急和闷热而有些迷茫的大眼睛渐渐地在复原。她环视着车窗外,脸上是一种木然和无奈。川流不息的车流望不到头,每到一个公交车站,上车的人蜂拥而至,把来的车辆围得是水泄不通。下不去的人和上不去的人僵持在车门口。但她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车流和人流的嘈杂声,她此刻享有的是淡淡的香氛,凉爽的风,和宽大,柔软又舒服的座椅。她是第一次乘坐这么好的车。如果不是听同学们经常调侃高光明的‘轶事’,她不知道她现在乘坐着的车是一辆价值百万的进口豪车。这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方变了红灯,行进中的车辆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
“把安全带系上吧。”高光明柔声说了一句。李美真马上抬起右手就好住了右边的安全带,可是没拉动。这时,一只保养很好的左手伸了过来,轻轻捻起她纤细白嫩的左手,放到上方的高扣上,修长的大手轻轻一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也抓住了挂扣,带子缓缓流动出来,掠过了她柔弱的肩头,划过了她隆起的胸脯,走完最后的行程,优雅地钻入了底扣里。
李美真羞涩地抬起头看着高光明,他一言不发,一脸漠然,惺忪的眼神注视着前方,车子蜗牛般又向前行进了。她低了下头,看见自己的左手还捏着带扣,赶忙缩回了冰凉的小手,她不再抬头顾盼,看着自己交织在一起的手指,默不作声,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前方路口又堵了,车子被逼停了,高光明解开安全带,侧转了身,伸出他长长的手臂,打开后排的冰箱,取了两杯奶茶,他打开一杯递给了李美真,她抬起头马上道了谢,双手接过了奶茶。他一声不响,看着前方,随手系好安全带,车子继续爬行着。
“喝吧,你现在汗消下去了,可以喝冷饮了。冰箱里还有。”高光明轻描淡写地说着,他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前方。李美真多次转头看他,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是她发现他的注意力从不在她这里,而是看着前方的路。她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低头观察着自己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的样子。突然,她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前挡风玻璃的上方。她垂下头,偷偷地笑了,吐了下樱桃似的小舌尖。她想起了公交车驾驶室上方都会有这么一段话‘为了您的行车安全,请勿和司机讲话’。她觉得高光明不看她,是为了安全行车。于是她乖巧地坐着,漂亮的小手捧着奶茶开始喝起来。
李美真惬意地靠在座椅背上,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前方,眼睛里的那一丝忧伤充满了渴望。她转向窗外,微微含笑,一直那么神往地微笑着,看着美丽的城市夜景。道路两旁林立的高大写字楼,一面面玻璃幕墙错落有致地反射着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灯光,巨大的显示屏不知疲倦地滚动着商业广告,路灯,车灯汇成的彩带一眼望不到头,所有这些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光源照亮了城市的繁华,也点亮了她内心的渴望。她渴望融入这座城市,万家灯火能有一面窗户是属于她的安乐小窝,滚滚涌动的车流,人流中也能有属于她的身姿。她就像所有爱做梦的男孩和女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