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涂双眼瞪大,面带怒容道:“父亲,此次来曾家庄的不过一千多官兵,待我点齐庄丁灭了他们,事后推脱到贼匪身上,看看那五州经略府还有何计较,真以为曾家庄是软柿子,随便他们怎么捏吗!”
“且慢。”
曾弄人老成精,心里有气但压得住火,制止了冲动的曾涂,“再等等,看看经略府那边能不能找到门路,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是别撕破脸皮为好。”
曾弄没等来信安军经略府的消息,曾孝序再次登门拜访。
这一次更是没有好脸色,按照李茂制定的策略,表面上推行结粜俵籴新法,实际上施行官绅一体纳粮。
清查出士绅隐匿的土地,将大部分土地分配给佃农,而且还要士绅地主替佃农缴纳免夫钱。
这样一进一出就不是历年积欠赋税一笔旧账,所以曾弄的算法有问题,需要缴纳的钱粮不止二三十万贯,而是超过了四十万贯。
曾弄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难以置信的看着曾孝序这个本家,声音有些颤抖道:“曾大人说什么?朝廷结粜俵籴之法老朽看的懂,只是将乡民编制为上上,中中,下下三个等级缴纳赋税,什么时候连免夫钱都要我来缴纳?”
结粜俵籴之法出来的时候,曾弄仔细研究过,觉得这又是一个压榨佃户敛财的手段,而且还有朝廷背书,沾沾自喜过一阵子。
没想到到了曾孝序和北地五州经略府这里,居然变了味,非但占不到便宜,还要倒贴钱,曾弄能答应才怪。
曾孝序面带微笑,将田亩地契的文书,官绅一体纳粮的经略府公文,免夫钱的条例一一摆放在曾弄面前。
“曾庄主,这就是朝廷的法度,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按照朝廷和经略府的规矩缴纳钱粮,要么经略府自己来征收,曾庄主给个准话吧!”
曾弄险些呕出一口老血,这是两个选择吗?分明就是一个结果,非让曾家缴纳钱粮赋税呀!而且还是超额缴纳。
把这笔税赋缴了,曾家不说倾家荡产也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啊!
“曾大人,这……如此多的钱粮,曾家庄实在拿不出啊!”曾弄开始卖惨哭穷,表示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孙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摊开放在曾弄的面前。
“曾庄主,老百姓都知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这样就太没意思了,本官帮曾庄主梳理一下家业,刨除田亩所出,曾家在青州,凌州,滨州的商铺共有三十七处,一个银矿,两个冶铁作坊,十三条往来辽东的海船……”
曾弄听着孙定在那掰扯,再看看小本本上记的账,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让他不得不隔一会就擦一下,心也一下子落到谷底。
他想到了开头却没想到结尾,按照官府的统计,这是要把曾家庄抄家呀!
“曾庄主,这些记载可有遗漏?”孙定看着曾弄的表情,双眼微微眯着,仿佛一只盯着老鼠的狸猫。
有遗漏曾弄也不能说,他刚才心思电转,为今之计只能施展拖字诀,然后和儿子们商量如何应对。
“几位大人,如此多的钱粮税赋,曾家庄短时间内凑不齐,容老朽几天筹措可好?”
曾弄的应对早在曾孝序等人预判之中,也没有太过压迫,毕竟他们执行经略府的命令需要的是钱粮,只要曾家庄配合,他们也不想刀兵相见。
曾孝序点点头:“既然曾庄主都这么说了,那就给曾家庄三天时间,过时不候,希望曾庄主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别做出错误的选择。”
曾孝序用话点了点曾弄,留下了誊写好的统计数据,暂时离开曾家庄前往周边乡野继续清查田亩实数。
等人都走了,曾弄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誊写的那些田亩数量,免夫钱的巨款数字,情不自禁的哀叹一声。
曾涂一直在旁边看着,之前曾弄不准他说话,等官人走了。
看到父亲略显颓废的一瞬间苍老了几岁的面容,不服不忿道:“父亲,这些狗官欺人太甚,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更会得寸进尺,我这就带人灭了他们。”
曾弄也动摇了,主要是官府盘剥太狠,而且还盯上了曾家在别处州府的产业。
但曾弄没有扯旗造反的心思,叫住曾涂吩咐道:“你去寨堡那边找曾升,让庄丁假扮佃农闹事,贼匪劫掠,这场民变匪乱必须是官府的错处,明白吗?”
曾涂秒懂了曾弄的想法,点头说道:“父亲大人放心,我和曾升知道该怎么做,保证天衣无缝,五州经略府什么都查不出来。”
刘敏出了曾家庄回头望了望,处理政务民生他不如曾孝序和孙定,但对局势的判断自有一套。
一边看一边对卢俊义说道:“卢大人要小心了,刚才那些东西砸出去,曾家庄别无选择只能狗急跳墙,让他们乖乖缴纳钱粮就和杀头一样,铤而走险把我们这些官人儿干掉,再推脱到贼匪作乱上才是最佳选择,我等几个人的性命,可就全拜托玉麒麟啦!”
卢俊义哈哈一笑:“智伯放心,某家早已准备妥当,而且还有火器营陈东那边的秘密武器,只怕他们不来,让这些准备没有了用武之地呢!”
卢俊义依仗的不止麾下一千信安军铁骑,还有火器营的两门新式火炮。
用防水的油纸包裹着,外面还罩着一层红布,火炮首发利市,卢俊义十分期待。
离开曾家庄后,卢俊义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但还算宽阔的路径,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