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路过乘驼口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倒毙在路边的西夏骑兵尸体,自有随军民夫负责掩埋,以免发生疫病。
盐州已经是一座空城,而且有被大火焚烧的痕迹,盐州往西是西平府灵州,称得上是西夏腹地,宋军上下都知道向西会遭遇西夏的顽强抵抗,因此把兵力集中到了宥州城下。
只要再拿下宥州,夏州,石州,整个平夏地区将尽被大宋掌控,然后就可以和河湟之地遥相呼应,让西夏腹背受敌有亡国之忧。
宥州城外,先期抵达的种师道和折可求已经安营扎寨,随军的配军和民夫正在打造攻城器械,而宥州城门紧闭,城头可以看到严阵以待的西夏军来回巡弋。
宋军集结完毕,能战之兵只有不到五万,但再加上配军,民夫甚至俘虏,号称雄兵十五万,也算是对西夏人的一种心理战术。
大宋中军大帐内,童贯居中而坐,刘法和刘仲武分列左右,众人正在听种师道对战局的分析。
“西夏人逃回宥州的兵力堪堪有两万之数,再加上原先宥州的守军,最多不过三万人马,而且有三分之一有伤在身……”
种师道侃侃而谈,信心满满,只要给宋军一两天的时间,拿下宥州城的概率在八成以上,没有宥州策应,夏州和石州也抵挡不了大宋的兵锋。
之前种师道还想着中路突破,威逼西平府灵州城,没想到李茂另辟蹊径,如此一来东西呼应,西夏人这次不灭国也得脱层皮。
李茂没有表现出种师道等人那样的乐观,在他的记忆里,西夏最后是被蒙古人所灭,气运比北宋和金国还绵长,若是此番灭掉西夏,那才是咄咄怪事。
回到自己的营帐,林冲等兄弟聚拢过来,经过几天的休整,众人一扫疲惫姿态,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攻打宥州城。
徐宁憨声道:“大郎,军中皆在盛传你的功绩,这次大郎肯定能连升sān_jí,说不得还能弄个相公做做。”
以前的相公,是宰执的别称,但是到了现在,相公有点不值钱了,起码一路经略都可以称为相公,或者使相。
汤隆嗤笑一声,“表哥还真敢想,大郎年岁才几何?想想种家,折家,都没有出过几个相公呢!”
孙定插言道:“或许这次依照军功封赏,要多出几个相公,大郎保不齐榜上有名,别忘了大郎可是连中三元的天才。”
李茂心中一动,如果他没有记错,种师道等人就是在此战过后才得以晋升经略使,才有了大小种经略相公的流传,万一他搭上这班车,岂不是说心中的野望有了实现的可能?
林冲等人听了孙定的话,当即胸膛火热,经略安抚使的品级是次要的,关键是上马管军下马安民,掌握一地的实权。
李茂升官,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人活一世,哪个不希望成为人上人?
李茂比孙定等人想的还要深远,靖康之耻还有十年,朝堂之上有六贼聚首,加上他的年纪资历,成为宰执之臣根本就是奢望。
但在地方上运筹得当,闪转腾托的空间就大了,十年时间,未必不能扭转乾坤,起码也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李茂看着周围兴高采烈的诸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彼此的了解,或许他可以稍微透露一些内心的想法。
这帮人大部分都是梁山好汉的班底,十之六七都是造反的一把好手,骨子里就有砸烂一切的基因,只要不被宋黑子蛊惑,没准真能像方腊那样占据江南半壁呢!
李茂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孙定身上,这个老好人孙佛儿并不在梁山好汉的范围内,却最让他放心,先和孙定交交心再说吧!
这一找孙定谈心,李茂却是歪打正着,他只当孙定是个老好人,哪曾想孙定人品虽然好,但是消息并不闭塞,尤其是对绿林江湖的事情,简直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话是李茂起的头,聊到了河北山东一带的贼匪巨寇,此时还没有梁山好汉的踪迹,白衣秀士王伦还在刻苦攻读,托塔天王正在安心的做着里正村长,但江湖绿林却不太平。
孙定首先提到的就是河北绿林有名有号的巨寇田虎,田虎号称河北绿林总瓢把子,身边聚集着钮文忠,安世荣,于玉麟,郭信,沈安等贼匪头头。
虽然没有达到扯旗造反的程度,但地面上都知道田虎的名头,即便是官绅财主都不愿意和田虎结仇,生怕招到报复。
往南面,则是淮西一带的贼匪,暗地里的江湖头领是绰号金剑先生的李助,生猛的王庆,还有诸多打家劫舍的山寨,倒是有些一盘散沙的味道,声威名头皆不如田虎势大。
李茂记得在水浒中,赵佶很头疼天下的四大贼王,分别是方腊,宋江,田虎,王庆。
此时宋江还是个小小的押司,薄有仗义疏财的名声,方腊还没有被朱勔压榨的揭竿而起,没想到田虎和王庆已经有了各自的班底。
闲着没事的时候,李茂也想过如何种田壮大自身,以前是没有机会和能力,如今军功傍身,倒也可以谋划一下养寇自重之类的勾当。
孙定能在吏滑如油的大宋基层混十几年,心里和明镜相似,听了李茂几句言语上的试探,略微犹豫后就决定把自己这条命卖给李茂。
首先是李茂对他有救命之恩,家里的妻儿老小已经被李茂安顿妥当,这份恩情让他掉脑袋也不过分。
其次是孙定被上官迫害,对大宋官场失望透顶,反倒和李茂等人在一起十分畅快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