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骨碌碌地转着,发出难听的“嘎吱”声,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就在大家跟往常一样昏昏欲睡的时候,这烦人的声音却突然停住了。
前方传来车夫那粗哑的嗓音,在这一刻如同天籁。
“到了,大家下车吧!”
坐在门口的年轻人一个激零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钻出车门,却又及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讨好地笑道:“古师兄,您先请!”
古剑摆摆手,“大家先下去吧,我不差这一会。”
由铁背蛮牛拉着的巨型马车长宽过丈,里面足足坐了十来个人,想要从最里头挤出去确实有点碍事,还不如等人走空了再说。
众人却纷纷反对道:“这怎么可以,当然得您先请。”
“是啊,以后还得指望师兄您多多关照呢。”
这些人,年龄平均在二十五岁左右,叫起师兄来却毫无心理障碍,以至于古剑反对过几次之后就渐渐习惯了。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缩起身子,尽可能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古剑便不再推辞,走到门前,掀开帘子走了下去。
刚一抬头,就觉得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腾云似烟涌,白茫茫中天地已连成一片,不远处的山峰只有一个个朦胧的轮廓。
群峰淹没在云海中,只剩下尖尖的峰顶,飘飘欲动,就象起伏的波浪。峰顶上的建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点点金光。
这些山峰烟雾缭绕,时而现出,犹如白发渔翁,时而隐没,只露出青色蓑衣的一角,虚虚幻幻,给人一种朦胧之感,神思也不由随之驰骋。
它们有的高峻峭直,如一把长剑直刺天空;有的却光秃秃的而不失其神妙,在一座稍平石峰的中下部镌刻着“七巧”两个古朴清秀的隶书大字。
在最东边傲然耸立着的,则是七座接天蔽日的巍峨高峰,雄奇峻秀,仪态万千,想必那才是大家最终的目的地吧。
好一个世外神仙地,人间不老天!
这时,另外两辆马车上的弟子们也围了过来,一个个热情地朝古剑打着招呼。
“古师兄好!”
“师兄请了!”
“以后请多多关照。”
还有个吞了半**墨水的家伙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装模作样地憋出一句:“苟富贵,无相忘!”
古剑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笑着说:“好说好说,到了这里,大家就都是同乡,自然应该互相扶持。”
他不是一个热衷权势的人,更无心经营什么势力,但是再怎么样客气话还是要说两句的。总不能说刚一到这里,所有同乡就都不说你的好话。那么新朋友们自然也就望而却步了,无形之中多了许多麻烦。
过了山门,大家就该分道扬镳了,古剑迎来了第二轮的恭维热潮,不少人还上演了一场洒泪相别的好戏。
告别众人之后,古剑独自一人跟着曹升泰走上了一条稍显古旧的山道,向着那最为险峻的高峰进发。
剑峰,我来了!
————
刚一踏上剑峰那长长的石板路,古剑就感受到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这一路上经过的所有设施,都带有古旧沧桑的气息,虽然被人细心地维护着,并不曾腐朽,但是那种岁月的沉淀感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山道上往来行走的人,也似乎与峰外的有些不同,每个人的气质都非常的沉稳,步伐坚定有力却并不匆忙。
大部分人看到曹升泰都会主动地让道,也有人会淡淡地扫视古剑一眼,却始终无人向二人攀谈,就仿佛大家都不愿将任何一丝精力浪费于社交一样。
古剑留意到他们右手上的骨节都比较粗大,但是并不显臃肿,反倒有一些奇异的修长美感,指甲也都被贴着肉剪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丁点污渍。
这是一群心志无比坚定的家伙,古剑心中这样想着,也对未来在剑峰上的生活产生了更大的期待。
梅林渊在一个练功房中接见了古剑,古剑进去的时候,他正披着素白的练功服,在一板一眼地练着剑。
剑招十分的简单,赫然就是几乎所有剑士都学过的入门剑法“一字剑”。
观摩一位武道大宗师练习这种完全不入流的剑法,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奇妙甚至荒谬的体验。古剑却怡然自得地站在一旁,视线随着他的脚步而不停移动,看得十分的投入。
盏茶之后,梅林渊吐气收功,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
伸手在架子上取下一块雪白的毛巾,他一边擦着汗,一边随口吩咐道:“练一趟剑给我看看。”
“一字剑吗?”
“一字剑!”
古剑将自己背着的两把宝剑都解下了放到旁边,却捡起了梅林渊刚刚用过的制式长剑。
这个自作主张的举动让梅林渊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将此理解为特意的讨好,心中有些不喜。
但是很快他就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招式之稳定与精确,一点都不比那些练剑数十年的老剑客差,可想而知曾经下过多少苦功。
更难得的是,他明显是在学习自己刚刚所展示的几个独门小技巧。确实,如果是要偷师的话,使用同一把剑会更容易把握住那些细微的差别,如果将来学到手了,倒是可以随意发挥了。
一趟剑练完,古剑并不像梅林渊一样精疲力尽,而是仍然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姿态。他恭谨地将剑放到武器架上,等待着对方的点评。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