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地上那黑漆漆的一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人了,发出了“咕”的一声。
这个声音君兮不陌生,君琛送她的那只海东青平日里就是这么叫的。
摸黑燃了烛火,外间就响起了汤圆的声音。
“郡主,发生了什么事吗刚刚奴婢好像听见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这么晚了,君兮也不想再让汤圆起来忙活,就道“没事,我想喝水,没灯,碰到凳子了。”
“啊,郡主怎么不叫我没有伤到吧”汤圆马上咋咋呼呼了。
君兮失笑“我没那么娇贵。”怕汤圆秒变话痨,她道“你睡吧,这几日府里有事还得你看着儿。”
汤圆看着又傻又迷糊,但是该精明的时候,绝对精明得跟人精儿似的。有些内宅事物,处理得比墨姨还漂亮。
外间一片窸窸窣窣的动静,约莫是汤圆又去睡下了。
君兮才把目光放在了那不断试图翻起来的海东青身上。
不是君琛送给她的那只。
那只海东青通体雪白,而这只通体乌黑,个头还大了不少。
看起来挺凶悍的一只鸟儿,因为刚才砸下来仰躺着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自己给翻起来,黑漆漆的鸟眸有可怜意味地望着君兮,意思是怎么也不搭把手,帮它翻个身啊。
之前君兮还觉得那只大白鸟蠢蠢的,现在看到一只蠢的大黑鸟,心底莫名多了几分喜感,连带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郁都少了几分。
她用脚尖儿勾着大黑鸟帮它翻了个身。
两只爪子着地了,大黑鸟的冷艳高贵就来了,它鸟眸颇为神气地瞅了君兮一眼,才慢条斯理的抬起一只铁钩似的爪子。
君兮瞥见那爪子上绑了一个铁质的信筒,心知这是送信的。
她半蹲下去取信筒里的信纸。
海东青的爪子冷硬,比她手指还粗,爪尖儿尖利的长钩虽然为了避免伤到君兮蜷曲收紧了的,但君兮毫不犹豫眼前这海东青真能撕碎一头狼。
“他让你送信来的”
明知一只鸟不可能听懂自己的话,不可能做出什么答,君兮拿到那一纸信笺时,还是忍不住问。
她倒是想过给他寄信来着,可是今早才送走他,总不能晚上就送信给他吧
没想到那家伙倒是先给她送信来了。
君兮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大黑鸟高贵冷艳地瞅了君兮一眼,傲娇地扭过了自己的鸟头,意思是,没眼看了。
君兮才没注意到大黑鸟的小动作,走到烛台那边,将烛火挑得亮了些,想了想,干脆将房间里的五个烛台都燃了,明纱灯罩下,屋子里恍若白日,君兮这才打开了那纸信笺。
折叠好的偌大一张纸,但只写了几个字。
“行军已至潼关,勿念。”
不是他惯用的狂草字迹,而是馆阁体,君兮见过他写的奏折,就是这样的笔记。
这封家书比起那时他写的奏折,字迹似乎还要公正许多,公正得都带了几分拘束。
君兮都能想象出那人在营帐里瞪着一张纸,不知如何落笔的模样。
严格来说,君琛的个行军打仗的粗人,他不怎么会说话,也不懂太多的风花雪月。他不说情话,他只用自己的余生做赌。他不懂得小女儿家的心思,只把天底下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看着这落了几个字的信纸,君兮觉得心底被什么填的满满的。
虽然他不在京城,可是不论暗处有多少牛鬼蛇神,她都不会怕
等等潼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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