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等人在车内, 听见车壁被射中的声音停止了,也知道外面的事情结束了,对视一眼, 开始等待车外的反应。
此时,方廷瑾身边的一个男子有些不安:“这可是恂王府的车……”
“就是恂王府的车我们才能这么干,要是换了其他府的车, 这么一通射, ”方廷瑾拿手比划了一下, 接着道:“车里的人早就没命了。”
男子见方廷瑾的重点跑得如此之偏, 更加惶恐:“可是, 那车里的人会不会……”
方廷瑾不以为意:“恂王府一直格外受陛下宠幸,就是因为特别通情达理, 车里哪怕坐的是恂王爷本人, 那也是不会生气的, 你们说是吧?”最后一句话,方廷瑾扯着嗓子问周围的人。
在场的都是方二公子麾下的人,哪里有不给自家公子面子的道理,是以都齐声道:“是!”
方廷瑾身边那人便不说话了。
方廷瑾这才缓缓打马上前, 停在车门口, 伸出手叩了叩车门。
秋英连忙打开车门:“方二公子。”
方廷瑾本来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就这样硬生生给噎在了喉咙里, 不上不下, 哽得十分难受。
秋英见方廷瑾半日不言语, 缓了口气, 又叫了一声:“方二公子?”
方廷瑾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想好的说辞全都不说了,回头嚷了一声:“预备着的马车呢?”
他这一嗓子倒把跟在他后头的人给喊得不知所措,这位先前吩咐过准备车吗?好像没有啊。
方廷瑾十分生气:“废物!小爷的吩咐也敢不放在心上!看小爷我回去不扒了你们的皮!”
随从见自家公子发了火,虽然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认错态度还是十分良好,一个个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方廷瑾更生气:“还不快去准备!愣着干嘛呢!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快去呀!”
被骂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随从终于知道了该干嘛,立即麻溜地找马车去了。
方廷瑾表演了一番,才觉得自己把事情描补得差不多了,笑吟吟地对着秋英道:“实在抱歉得很,此番也是为了追捕贼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万望四小姐勿怪。”说罢,在马上便是深深一揖,看着实在诚恳。
秋英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脸色,才回道:“方二公子是有正经事才这般,我们小姐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怎么会怪方二公子呢?”
方廷瑾笑得跟朵花似的:“对对对,四小姐一向通情达理,是方某小人之心了。”
玉裁似是想起什么,轻轻碰了碰秋英。秋英回头,正看见玉裁指着云侧妃的那一匣子金子朝她使眼色。
秋英心思灵巧,如何反应不过来,她立刻小声道:“我们小姐正好有一件小事,想请方二公子帮个忙,不知方二公子方便不方……”
秋英最后那一个“便”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方廷瑾打断:“没什么不方便的,是应该换辆好些的车。”
在大声说完这一句之后,方廷瑾才在后头紧跟了一句小声的:“说罢。”
“云侧妃想举荐小姐进宫为太后娘娘烹茶,小姐想请方二公子查一查,当年太后娘娘对巫蛊案的态度。”秋英问道。
方廷瑾深深看了秋英一眼:“骆家人?”
“不是,只是……只是巧合……”秋英连忙辩解。
方廷瑾思索片刻,才道:“可以去,太后娘娘并不反感骆家人,当初长公主为骆驸马求情之时,太后娘娘也曾经劝过皇上。何况当初太后娘娘身边有一个颇为得脸的女官便是骆家旁支的女儿。”
秋英见方廷瑾说得如此直白,也不好再说旁的话,只能连连道谢。
玉裁想了想,又拍了拍秋英,这一回,她朝欧阳氏给的那两只匣子努了努嘴。
秋英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方二公子可知道恂王妃与骆家有什么关系?”
方廷瑾闻言微微蹙眉,但还是据实以告:“王妃的母亲是骆家人,骆家出事之后虽然没受牵连,可是不久之后也郁郁而终了。”
秋英点头,又回头去看玉裁,玉裁这才点了点头。
秋英便道:“多谢方二公子,方二公子想来还有不少事要忙,我们就不麻烦方二公子了。”
方廷瑾点点头,回身去看着他手下的兵士收拾那几个被箭扎成刺猬的歹徒了。
秋英复又掩上车门,下意识地朝玉裁看去。
玉裁心中疑惑已解,对上秋英的目光,只是笑了笑。
“小姐,会去见太后娘娘吗?”秋英犹豫着问道。
“这个就看祖母怎么想了,去或者不去,都没什么大碍。”玉裁不介意多一个靠山,也不介意避过宫里的尔虞我诈,端看苏老夫人的意思。
主仆三人又等了没多久,方廷瑾遣去寻车的人便带着车回来了,同时还带了女子的帷帽。
玉裁被秋英服侍着带上帷帽,才下了已经被扎得不成样子的马车,换上新车。
方廷瑾这时候又骑着马靠了过来:“今日惊扰了苏四小姐,方某心里实在是愧疚不安,想来苏四小姐也受惊了。不如让方某护送苏四小姐回府,也算是给四小姐赔罪了。”
秋英看了看神色自若的自家小姐,心里失笑,可还是客气地回了方廷瑾的话:“多谢方二公子好意,有劳二公子了。”
“不劳,不劳。”方廷瑾高高兴兴地骑着马,昂首挺胸地走在了马车前面,瞧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倒引了不少路边的姑娘们驻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