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薇用手帕擦了擦唇角,“你……还有什么事么?”
楚悦眸中转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摇头。
“你是在担心我么?”楚见薇笑了笑,“放心,我没事。”
楚悦以指为笔,在楚见薇掌心写道——那天在荟珍楼,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啊?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在那里坐一坐,休息一下,结果不知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起火了。”楚见薇当然不能和楚悦说她那天去荟珍楼的目的以及她在楼内都见了什么人,只好这么糊弄过去。
荟珍楼,据说烧死了好几个人——楚悦又写道。
“那我活着还真是幸运。”楚见薇后怕的拍了拍心口,“当时情况确实很危险哪,我差点就死了。”
楚悦捉过楚见薇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的慢慢写道——你不会死的。
顿了顿,又写——你别死。
写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锁着眉发起了呆,连楚见薇的手腕都忘了松开。
楚见薇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没有挣开他的手。她虽然不知道楚悦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看得出他眸中淡淡的恐惧不安。
这也可以理解,现在她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如果死了,他岂不是又要过上那种漂泊无依的生活。楚见薇猜不到在这个“少女”心中她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地位,但毕竟他们也曾一同经历过那么多的危险,怎么也算是朋友了吧。她死了,他肯定会舍不得的。
于是楚见薇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楚悦的头,以此来安抚对方的情绪,“放心吧。”
这世上既然有牵挂她的人,那么她无论遇上了再大的困难危险,都会咬牙撑下去。
然而还是有忐忑之情萦绕在心头。
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几乎没几天太平日子。楚见薇当然不会忘了自己是在一篇刑侦文中,自己身边生活着一群疯子、变态、杀人狂。就算她老老实实呆在芷兰院里吃瓜,可一墙之隔的澄波堂,却还有心心念念想要弄死她的一家子。
庄妙姑死后,原文的第二卷就结束了。到了第三卷,就是楚夫人的主场了。在这一段剧情里,反派四号和大反派还没有出来作妖,最大的危险人物就是她自己——可是原文中并没有说楚夫人还经历了一段豪门勾心斗角的戏码。
比起外部的危险,现在楚见薇更需要担心的是韩家人。荟珍楼的大火不知道是谁放的,可她猜那场火是冲着她来的。为了掩盖韩濡之死的真相,为了顺便除掉她拿走她手上的巨额财富。
楚见薇自认为脑子不算好使,让她来宅斗她估计活不过三集。想到这里不犹悲从中来,用力拍了拍楚悦的肩,“见月啊,以后你要是嫁人,千万不要嫁给有钱人,如果非要嫁,那你的丈夫最好无父无母天煞孤星。”
楚悦一脸懵的看着她。
“高门之内,深不可测。”楚见薇语重心长的感慨:“你还小,以后会懂的。”
楚悦歪了歪头,十分迷惑不解的样子,他在楚见薇手心写道——那你为什么嫁入韩家?
对啊,楚夫人为什么要从湖广不远万里嫁到人生地不熟的苏州双鸦镇呢?
貌似是因为,情势所迫。
根据楚见薇零零碎碎打探到的消息来看,楚夫人家中早年也曾富贵过,其父曾在科考之时与韩濡之父结交,韩家那时在江南一带如日中天,韩濡之父亦是地方重臣,楚父便与韩家定下了亲事。
然而几年后,楚父便因病而亡,族中兄弟为占其家财,逼迫楚母殉节。那年,楚夫人不满十岁。
她与她八岁的弟弟一同被接入了某位堂叔家中。寄人篱下的生活自然不好过,楚父的家财被悉数榨干后,这一对姐弟也就失去了价值。于是到了楚夫人十七八岁的时候,都还未许亲,堂叔舍不得侄女出嫁要赔上的嫁妆,便一直存心拖延——至于十多年前与韩家许下的亲事,因为楚父已死的缘故,早就被人忘了。
直到楚夫人十八岁那年,韩家的船队从东边而来,带着万金聘礼,楚夫人这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夫,更难能可贵的是,韩家重信诺,数十年来未忘旧约。
楚夫人并不认识韩濡是谁,千里之外的夫家于她而言也太过遥远,可没有人会拒绝黑暗中忽然照来的光明。
何况她也的确需要钱财,她还有个比自己只小了一岁的弟弟,那个弟弟聪颖而好学,一直在外地求学,多年没有回来了。楚夫人在自己出嫁前夕盗来了库房的钥匙,将自己聘礼中最值钱的金银珍玩悉数挑出来,嘱托信得过的友人带去给了她弟弟。第二日清晨,她便跳上了韩家派来迎亲的船只,再也没有回头看故乡一眼。
可惜当她踏入韩家后,所见到的不是年轻俊秀的丈夫,而是冰冷的灵位。
她曾在黑暗中挣扎了十余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束光亮,她以为黎明即将到来,兴冲冲的从泥潭中爬起来去追逐光明,可那一束光,转瞬即逝。
作为一个感性的人,楚见薇对楚夫人的同情远大于别的情绪。即便清楚的知道楚夫人有多么凶残狠毒,她也没办法完全的嫌恶这个人,甚至也不怎么害怕她,楚见薇总是下意识的将这个原文中的反派三号当成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
不过说起来,楚夫人在这世上也不算孤苦伶仃,她不是还有个弟弟么?
算了,那个弟弟大概也是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居然也没见到他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