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破身份的耶若向后退一步,一脸警惕看着青葙。
“是,怎么了?”
青葙看着脸上强装镇定的耶若,心下一片了然,他一笑,“你伤势不要紧了?”
哎?耶若晕乎乎地想,按一般套路来说,这位仙官不应当是怒吼一声“我与银月不共戴天”之后拿自己开刀么?
她直愣愣地答道,“不……不打紧。”
“你师父倒是心宽,放你一人出来。”
“……”
“年末事务颇多,既在此遇你,我便不去无极宫了,”青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药包,“这是你今日的药,都是些敛气收伏的药材,以后便不必再喝药了。”
耶若呆愣愣地伸手接了。
“你需静养,不可过度运气,以后此处鬼哭,由我来照看吧。”青葙说了许多,却不见耶若有所反应,便停下来看她。
耶若盯着手里那药包许久,终于抖着声问道,“那个,敢问上仙你是?”
蓝衣仙官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于是顿了顿,笑了,“百草司青葙子。”
……
耶若脑袋空了许久。恍惚间她甚至有些想不起青葙是谁来。
她方才骂青葙是什么来着?
鼠辈、恶贼、有毛病……
好的吧。
她抬眼去看,青葙正瞧着她,笑得温润典雅。
众仙都道青葙上仙沉静安和,今日一见果……果然名不虚传。
而一向沉静安和的青葙上仙瞧着这小神仙摇头晃脑,眼神飘忽,脸色更是精彩纷呈,不禁觉得有趣。
此处阳光正盛,原本雾气就薄,现下被阳光一映,便立马散去,耶若眼神乱瞥之下,这才瞧到先前自己欲行进之地,多了些绿油油的植株——
“那是?”
青葙随着耶若的目光看去,哦了一声,便道,“这是百草司培植的鬼哭草,我今日携来种下。”
“是上仙你培植的?”
“……是。”
青葙向来对功名淡薄,行事从不提自己之功,可若有人细问起,他也不故作谦逊之态,有一说一。只是这种事少有人细问,耶若忽的问起,青葙应起来倒有些不大习惯。
耶若心想怪不得他让自己不要走近呢,她只道他要挑事,哪知是不让自己踩到灵草。
耶若凑近了去看那草药,看一眼,揉揉眼睛,再看一看。
一、二、三、四、五……哎?
一、二、三、四、五……
哎?!
“五叶鬼哭!!”
青葙见她眼睛又发起光来,不禁抿嘴。
她方才残留着些许对鬼哭草被毁的不快,此时终于烟消云散。想来客仙知晓此事,也会怡悦吧。
“青葙上仙,你……”耶若想开口问什么,被青葙一个手势阻止了。
她顺着青葙的目光看去,只见雾霭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影,悄无声息,犹如鬼魅。
“是何人在此?”来自女仙的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毫无温度,让耶若平白打了个寒颤。
话音刚落,一位白衣仙子已飘然而至。
她不施粉黛,流目盈盈,脸色苍白,却依旧美的没有半分烟火气,挑起部分青丝挽着,剩余的如瀑垂下。
青丝袅袅,白衣胜雪。
耶若看得痴了。
不愧是天上,随便出来一个仙子都那么好看。
“莲雾仙子。”
在耶若瞧着她发呆时,青葙已经微微躬身施礼,耶若也赶忙跟着行礼。
那个被称为莲雾的白衣仙子面无表情地歪歪头,语气淡漠,“原来是青葙子,你又来了。我分明仙阶不高,你们却都对我毕恭毕敬,好没意思。”
青葙道,“岂敢。”
莲雾仙子美目流连,看了眼地上的鬼哭草,“你又到我这岛上胡乱种东西了,赤明岛失了雾气,更无趣了。”
青葙道,“得罪。”
莲雾仙子蹙起淡眉,眼睛在青葙身上转了几圈,显得有些恼怒,“你说话亦无趣得紧,不如那个罪仙银月。”
青葙躬身,笑得不卑不亢,“失礼了。”
耶若听到莲雾仙子提及她师父银月是“罪仙”,眼皮不禁跳了跳。这是褒是贬?
而后青葙的回答又让耶若眼皮跳了跳,莫非这位上仙说话就是这毛病?刚刚哄得自己几乎想与他打起来。
莲雾仙子垂了目光,叹了声“好生无趣”转身欲行。
耶若忽的上前一步,青葙侧目看她,她说道,“听仙子说的诸多无趣,敢问何处才是有趣的?”
莲雾仙子停了脚步,似被问住,半晌才道,“这三十六重天上,无一处是有趣的。”
“怎么会呢?去寻啊。”耶若从不觉得无聊,她早已习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莲雾仙子幽幽转过脸,看着耶若,“你叫什么?”
“我叫耶若。”
“从哪儿来?”
“我从人间来。”
“你怎么到这来的?”
“银月带我上来的。”耶若想了想,补充道,“银月是我师父。”
莲雾仙子点点头,“你,一般般。”
一般般?
耶若觉得这仙子可能是在说她一般般有趣。
“人间么……”莲雾仙子低吟着,再不理身后两人,隐入雾中。
她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往来皆凭心意。倒使耶若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的耶若浑然不知,自己无心说出的这些话,使得接下来所有机缘,都开始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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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枕石而息,广袖铺卷在溪石上,衣角已经淌在溪里,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