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挹翠园时,已是夜色降临。
与谢世贤分开后,柏小筠与苏欣儿回自己的房间简单休息了会,就为一会要会见徐妙容作准备了,而见这位曾占据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时光的人,没有什么比沐浴熏香更必要了。
所以,在去澡堂前,柏小筠从行囊里拿出几套从北辰带过来的衣服,在胸前比划了下,问苏欣儿:“欣儿,你说我穿那些衣服合适啊?”
苏欣儿躺在床榻上,无精打彩地瞄了一眼,顿时就喷了:“你那里搞来的男装”
““前些天,到沋川县城里找廖阿姨做的,怎么?”
“你是不是傻?”
“啊?”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穿男装合适么?”
“可穿裙子出现在容儿面前,好羞耻的说早上见他们的时候,我都想逃回去了。”
“你要明白,你现在是柏小筠,不是裴川流,穿男装出现在他们面前才奇怪啊。”
“可可是我不想容儿看到我这个样子。”
“你觉得你还能变回去么?都二十年了,你原来的尸体怕是腐烂成骨头了吧?就算变回去又能改变什么?还不如就这样子活下去,就当是重活一次,况且还有我在身边,有什么不好?”
这话就佝一把尖刀刺入柏小筠的心里——是啊,往事已不可追,就算自己真有一天恢复成裴川流的身份,又能改变什么呢?很多曾经熟悉的人已经不在,师父死了,容儿已嫁作人妻,一切都变了。
而眼前的苏欣儿真是最真实的,她那么温柔,对自己又这么好,关键她很在意自己,而自己也很在意她,况且,自己现在是女儿身,要是真穿男装出现在容儿面前,才真的是自欺欺人吧?
还有一点就是,虽然柏小筠不想承认,但心里却通透的很,穿裙子真的又舒服又漂亮,比穿男装好多了,她现在都有点迷恋这种感觉了。
“是我矫情了。”柏小筠垂手放下男装,又在行囊里翻了翻,拿出另一套门派服饰,叹气道:“就这件吧。”
苏欣儿摇头:“也太随便了吧。”
“容儿也是北辰出身的,若我穿北辰的门派服饰的话,会让她有亲近感吧。”
“也不想想你现在找她问的是什么事,穿门派服饰只会让她更紧张。”
“可我只带了这几件。”
“我带了,你穿我的吧。”苏欣儿爬起床,到自己的行囊里翻出一套质地不凡的衣裙,塞到柏小筠的手上:“就穿这个吧。”
“好吧。”柏小筠接过衣裙,呆了半晌,然后出了门,到后院的澡堂去了。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柏小筠洗完澡回来,又变成另一翻模样——黄衫粉裙,一条造工精美的缂丝腰带将小蛮腰紧紧束住,让曼妙的身材凸现的恰到好处,只是一头及腰长发还是湿湿的,散乱的披在身上,看起来就像一个黑暗中走进来的女鬼。
苏欣儿盯着她看了一会,摇头道:“都变成姑娘家这么久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柏小筠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洗完澡就要顺手把头发弄干,绾好,披头散发的让人看了多不好。”
于是柏小筠双手将头发捋到身前,运起真气上下胡乱搓了一通,随着袅袅白烟升腾,头发片刻之间就干了,然后又在案上拿起一根发带,将头发扎成了根马尾辫。
“好了。”柏小筠很认真地道。
苏欣儿露出一副“我被你打败了”的表情,脸一沉,拉着柏小筠的手,一边向妆台上走去,一边道:“你过来,我给你弄。”然后不由分说,将她强按在椅子上。
柏小筠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不由一阵眩晕,镜中的少女韶颜稚齿,亭亭玉立,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仿佛暗夜中的星空,神秘又有神,让人看了怜爱之心顿生——真的很美啊。
要是以前的自己,见到这样的姑娘,想必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吧,只是这个姑娘是自己的话,就多少有些别扭了,这段日子,因为自己的美貌,不知受了多少登徒浪子的骚扰。
苏欣也不多话,回身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和一把梳子。
然后一手捋着柏小筠的长发,一手拿起梳子,给她慢慢梳理起来。
柏小筠的头发本就纤细柔软,没过多久,苏欣儿就给她梳理好了,顺手又给她绾了个垂鬟分肖髻,并插上簪子和步摇。
好不容易才等苏欣儿弄好,柏小筠晃了晃脑袋,步摇上的串珠也在摇摆,叮当作响。
“别乱动,我给你化个妆。”苏欣儿道。
“化妆?不用了吧?”柏小筠道。
“素面朝天的去见人家,合适么?”
“可我不习惯。”柏小筠扭动着身子道。
“不习惯也得习惯,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邋邋遢遢的成何体统?”然后打开妆台上的木盒,可以看到里面都些是胭脂黛粉和眉笔之类。
看苏欣儿用手指在瓷瓶里点了下,又向自己的脸颊伸来,柏小筠就开始紧张了,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盯着她道:“这是什么?”
“珍珠粉,给你敷面用的,之后再给你上胭脂、描眉和涂口红。”苏欣儿道:“你还在担心什么?”
柏小筠摇了摇头,神色一片茫然。
“听着。”苏欣儿看着柏小筠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就当是跟你以前的自己作个告别仪式吧,你以前与那个徐妙容的种种就当是一场梦境好了,以后就跟我在一起,别再跟过去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