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几日,朦胧灰天,乌云遮顶,绒雪飘摇,雪白的冰地,湿滑生冷,易滑倒的雪地,委实不合适出外。
于银杏院的大庭内,望着玉儿在清扫门前雪,我迈步向前,蹲身而下,双手捧起水的那会,刺骨的冷叫我手指头不由发麻,玉儿忙放下手中的活,置于我身前,拍掉了我手上的雪,道:“夫人万不可伤着自己。”
“我仅是捧了下雪,怎就将我视作如此较弱之人?”
“夫人自是从南而来,怕是不知这北地里的雪是会咬人的,倘若冻伤了,奴婢不好给将军交待。”
“不怕,离渊近日又叫君上召了去,想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夫人可是感到寂寥了?”玉儿望着我无聊的以手指在雪地里画圈的模样,缓缓问道。
我眉头一挑,勾起嘴角,道:“我寻思起在古籍里道过,西方人喜爱在雪地里堆人偶,将军现下又不在,玉儿去替我将那绒毛手套拿来。”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堆人偶。”
霎时,我自是忘乎所以,将这雪堆积起来,还搬来凳子,将那雪脑袋置于雪身上,披上披风,捏出鼻眼,兀然,这离渊便出现在了眼前,唯妙唯悄,看得玉儿是惊呆了,她惊呼道:“夫人好生厉害。”
我接受这赞扬,欠了欠身,笑道:“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谦虚又不失礼貌,我不过是感到无趣,找乐子罢了。
自是渐晚,这寒风也大了,鼻子被冻得通红,手指头也僵硬无知觉,我视着自己的作品,虽只是打闹着玩,倒也多少添了一丝人气。
而后,我踅身款步进了房内,玉儿见状,忙道:“夫人,玉儿这就去给你端热水来。”
细心的玉儿自是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寒意,我微摇头,道:“你还是早些回房子里休息去,外面风大雪大的,不要老是往外跑,小心着凉。”
玉儿回道:“我是夫人的奴婢,这本是我该做的,夫人请不要挂心。”
说罢,便也就无视我的好言匆匆朝供水处走了去。
不曾想,我前一步刚进房子内,离渊后脚就跨入了银杏院的圆形拱门里,自他望着自己的雪人偶,不禁抿唇一乐,快步朝着房间里走来。
见到正自暖手,他走至我身侧,坐下,握起我的双手,暧昧的向我靠了靠近,道:“夫人很是手巧,竟是能堆起那人偶来,实叫离渊受宠若惊。”
这离渊一脸开心的模样是?我困惑的望向他,本欲抽回被禁锢的双手,奈何,离渊却是握得生紧,我道:“那不是特意为你做的。”
“不是特意又缘何是以我为形堆的?”
“将军莫要误会,实在林兰在那院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人来,便就以就近原则,把将军给堆上了。”
“这难道不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有所想,于是便潜意识的顺着自己的意思做了去?”
噢,我委实说不过离渊,眼下,我就是再反驳也入不了他的耳朵,我只得勉强附和他此刻的心情,呵呵笑道:“将军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去了趟校场,众将都用心在练兵,我望着这天色,想你定是寂寥,在校场安置好事务便想着回来看看夫人可是安生呆在屋内。”
“那我是叫你失望了。”
“方才不是才说你让我受宠若惊了么,怎会失望。”
这离渊一股脑的开心,委实叫我不好扫他的兴,但,转念一想,我可借此开个口,我道:“林兰兀然想起,那日将军允诺过我,说春天一天,便会带我去游玩,林兰可否讨要一天独身的时间?”
“你要这一天的时间做什么?”
“将军这警惕的神色,是怕林兰跑了么?”我嘲笑道。
离渊沉下眸子,道:“我自娶你那日起,便在你父上与额娘跟前发过誓会护你一生,带你去游玩,自是要将你挂于心,免你惊忧。”
“此话当真?”
“当真。”
可,眼下你的话,仅是因你开心而说,倘若许凝在场,想来,要护得周全的,首要当是许凝。
我笑而不语,这会端着热水而来的玉儿于门外见状欲悄然离开,我唤住了她,道:“玉儿,留下吧,将军要回去歇息了。”
这明显的逐客令,离渊不会听不懂,他错愕的看向我,一脸困疑,我笑道:“将军已见过林兰,是该走了。”
“林兰,你就这般讨厌与我独处么?”
“不讨厌但不会是喜欢。”
这兀然的冷淡,对上离渊的黑眸,着实知他已不悦。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样也好,美好的事物终是不长,不要去留恋,便也就不会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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