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女孩，一身粗布的衣裤，站在人群中那么不起眼。
偏偏那双眼眸却黑亮透彻，这样愤怒地瞪着柳林氏的时候，仿若有星辰碎落在她的眼眸之中。
熠熠生辉。
却又透着隐约的冰寒。
柳林氏的心里一突，蓦然想起柳千月上吊醒来时说的话。
——相信我，我一定会变成厉鬼。奶奶，你这么疼我，我会永远留在家里陪着你的。
柳千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就和现在一样！
还有那个红色的影子！
柳林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再看柳千月，就觉得浑身直冒寒气。
这柳千月，怕不是真的……真的中邪了吧？
不然，她怎么敢这么和自己顶嘴？
柳林氏没敢想柳千月是还魂或者死而复生。
那样的想法，在脑海中转一下她就觉得浑身发寒，哪敢多想。
柳千月镇住了柳林氏，并不罢休，又逼上前两步。
“奶奶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我爹不孝，被娘撺掇着挖空你们么！我就想问问奶奶，我们家这耗子来都饿死的境况，到底是怎么吃你们肉喝你们血！”
“各位村邻不妨进我们家看看，除了刚刚我拉回来的东西，我们家还有什么！这还好分家的时候已经快开春了，如果是冬天，怕是我们一家五口人都会因为没有铺盖而冻死！”
“平时我爹娘要脸，不愿让大家来做客。他们怕丢人，我不怕，今天我就把这层脸皮扯下来让大家好好看看！”
“弯弯，把门打开！”
柳千月话音刚落，柳弯弯就听话地把门敞开。
姐弟俩刚刚搬进去的东西就摆在狭小的厨房角落。
除了这一堆东西，厨房里空空荡荡，仅有的几样东西一目了然。
一个土灶台，靠墙立着一个变形的锅盖。
灶台角落放着柳枝扎的帘子，上面摆着几个豁口的盘子，还有五双碗筷。
一个木柄的锅铲靠在碗边。
灶台边，破烂的木桶边缘缺了一块，看样子只能打大半桶水。
这么几样东西，他们一家是怎么煮饭的？
这是每一个人心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随后，众人看向柳林氏的目光就都有些异样。
虽说分家分什么都是老人说了算，但是柳家的日子在南山村还算过得去，之前柳平海和柳平疆分家出去得了些什么大家也大致看在眼里。
怎么到了柳平川家就差了这么多呢？
难道是分了钱？
村人心里刚刚涌起这个想法，柳林氏就已经先骂起来了。
她指着柳千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这个贪心不足的小贱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
“你让大家看什么，看我们老两口怎么虐待你们一家么！是，我们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你们，但是却拿了我们两个老家伙的棺材本出来。”
“想不到你竟然心肠竟然这么恶毒，说出这样的话来抹黑我们。你这个不孝的子孙，今天我就打死你，省得死后没脸见祖宗！”
凶狠地骂完，柳林氏随手扯了旁边豆角地里做支架的干树枝，就向着柳千月的身上抽去。
柳林氏这会儿已经忘了恐惧，满心都是被柳千月的牙尖嘴利气出来的火气。
还有对柳家名声的担忧。
这个时代最重名声。
柳镇山是秀才，柳家还有子孙要读书科考，如果被柳千月这个小贱人毁了名声，影响的是她乖儿乖孙的前途。
她绝对不能让柳千月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