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琉光院的……
她只记得那日夜色很深,竹林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
林芷走在路上,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她仿若不觉。
另一个与自己拥有同样异能的林芷,这简直如天方夜谭,她为何会出现于此,她的手上,亦有着这样的蛇印吗?
林芷觉得荒谬,甚至,她分不清究竟是否自己早就死了,如今在韩府的,不过一缕不甘心的孤魂。
而那个林芷,才是真正存在的。
“是啊,这样也说得过去。”林芷自言自语道。
也许,早在重生,她被钉入透骨钉之时,也许,在大漠遇见孤狼之时,也许,在她独上虎头山之时……
或许,从未有那么多的绝处逢生,林芷早就死于某次意外。
而眼前的一切,都如大梦一场。
她只是个清醒的鬼。
“谁!”
忽然,黑暗中,隐约传来某个人的笑声。
林芷腕上蛇印剧痛无比,她衣衫尽湿,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不远处的石灯在雨幕中透着微弱的光。
林芷依稀间看到有个人影立在石灯之后。
那人影是如此熟悉,以至于林芷顿时明了,那,是另一个自己!
她按住腕上的蛇印,迎着风雨向那人走去。
而那石灯后的“林芷”,仿佛已是等候许久,并未向之前那般,躲躲藏藏。
她立在那里,不住的发出笑声。
那笑声极为奇特,林芷头痛欲裂。
她不明白,为何这笑声如此之近,仿佛是自己在笑,又像是那人在笑。
“快疯了!”林芷低语道。
瓢泼的大雨,并不能让腕上蛇印传来的剧痛减退分毫。
林芷迎着那人走去,不管怎样,她要在此时此刻,看个分明!
终于,她来到了那人面前。
而腕上的蛇印,却已是痛到极点。
“你是谁!”林芷对着石灯后的人影大喊。
那只是个隐约的人形,在雨幕中,犹如石灯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但是,这人形无论是身量,还是那模糊的装扮,都与林芷毫无二致。
“我——是——你——呀……”那道人形仍然立在雨中,然而,这声音却似乎从林芷的背后传来。
林芷猛然回身惊惧望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咯咯,咯咯……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都是林芷的声音,都是同她往日一模一样的笑声。
林芷痛苦的捂住耳朵,“别笑了!”
她大声喊道。
然而,那笑声愈发不可抑制,仿佛在嘲笑着林芷的无助与可悲。
“别笑了!”林芷嘶吼着,然而,那笑声似乎穿破耳膜,直达林芷的脑中。
轰隆!
如道惊雷在林芷头顶炸开,她再也承受不住,就此昏了过去……
雨,下个不停。
“芷小姐,醒醒,醒醒?”有个声音忽远忽近。
“不要笑了……”林芷模糊着说道。
那声音似乎有些迟疑,“阿玉,没笑……”
阿玉?
是谁?
林芷无力再去思考任何事情,她头痛的快要炸开了。
自从蛇印镇伏那七枚透骨钉后,林芷就从未这样疼过,比哪一次都痛,痛得她几乎就想这样睡过去,不问世事。
“林芷,醒了就起来。”有个冷漠的声音说道。
犹如艳阳下的一块寒冰,当那声音响起之时,林芷的神志也渐渐恢复清明。
她吃力的睁开双眼,“大小姐……”
说话之人,正是立在林芷榻前的韩红药。
韩红药皱眉看着林芷,“你这又是抽什么风?”
她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只因林芷当日离开琉光院时,看似心神不属,韩红药放心不下,命人前去林芷所在的小院查看,谁料,却有人在韩府的酒窖门外,发现昏倒在雨中的林芷。
无怪乎韩红药如此生气,这韩府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林芷”,而眼前这个,却是从不让人省心。
“我……”林芷慢慢坐起,她的脑中仍然回荡着夜里另一个林芷的笑声,这笑声让她极其痛苦,不由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芷小姐,”阿玉见状,忙上前搀扶林芷。
却听得韩红药说道,“阿玉,退下。”
“死不了就自个儿起来。”韩红药面色严峻,她对林芷说道,同时,亦是坐在林芷对面的椅上。
林芷的头虽还是疼痛,但要比前夜好了许多,只是,她看着韩红药,却恨不得再昏倒一回。
她实在没有力气告诉韩红药发生过什么。
那些匪夷所思之事,莫说是要挖空心思将它变得合情合理,就是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韩红药——
此时的林芷,都亦是无能为力。
她昏昏沉沉的坐在榻上,看着腕上的蛇印出神。
韩红药早就注意到林芷手上那个独特的“胎记”。
这也是她为何相信,在这韩府中,还有另一个林芷的存在。
似乎,那个林芷的腕上,未曾有这样的胎记。
韩红药让房内的丫鬟们退下,她站起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斟了杯茶递与林芷,“喝点水清醒下。”
“多谢。”林芷接过茶盏,却仍是萎靡不振。
“你那日是看见什么了?”韩红药坐在林芷榻前问道。
未料,韩红药话音刚落,林芷手便一抖,那茶盏就直直坠下,幸好韩红药眼明手快,接住了茶盏,而她自己,亦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