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被娣这么一拽，她本是追忆往昔，却没想到娣是这样的急性子，林芷手中的酒盏便没拿稳，啪的落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这，”娣松开林芷的手，“这可不怪我……”
“没事。”林芷对赶来的婢女说道，她俯下身去，将碎了的酒盏一片，一片拾起，放在帕中包好。
娣奇怪的看着林芷，“你这是做什么？”
“酒有灵。”林芷将那碎片放于桌上，“酒盏亦是。”
“你总不会要做场法事为它们超度吧？”娣惊笑道。
“那倒不至于。”林芷摇了摇头，“只是要找个地方，将它们葬了便是。”
“哎呀！林芷！”娣忙抱着双臂说道，“你这话让我身后发凉！”
林芷见娣如此，便笑了笑没再言语。
此时，后花园因韩红药特意派人前来传话，说无事不许打扰林芷与娣，因而，那些平日里洒扫服侍的仆妇与婢子都撤了下去。
只留了两个斟茶倒酒的丫鬟在不远处侍立。
“这韩府的后花园也是无趣。”方才一路上，娣都不曾开口，可就在林芷说要将这酒盏“入土为安”后，娣的话却多了起来。
“什么地方看得久了，也都是如此。”林芷望着娣道，“不过你那日带我去的酒亭，倒是当真不错。”
“什么酒亭！”娣神色微变，向着那两名丫鬟所在之处望了一眼，看那二人似乎并未偷听她与林芷在说什么，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林芷，那日之事，你可说与韩红药听了？”
她直呼韩红药名讳，却反倒显得与林芷更为亲近。
林芷略一思索，想以韩红药的智谋，断不可能告诉展枭，林芷曾将那沙镇绿洲之事说与她听。
因而，林芷忙摇头道，“没呢，你好心请我去那酒亭，我不会见谁都说的。”
“为何？”娣的神色还是略显紧张，她按着石桌身向前倾，“你当真没和别人说起？”
“为何？”林芷装作不解之貌反问道，“这还用问吗？这沙镇本就水源稀少，你那处酒亭碧波荡漾，恍如人间仙境。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只怕能不能保得住还另说。”
林芷这般说到，同时心中对韩红药感到抱愧。
其实，世人都对韩红药有所误会，以为她只求酿出名酒而不择手段，然而，唯有林芷清楚，韩红药虽是对酒有诸多执念，但，这位韩府大小姐的处事之道，亦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你这话说的还算有几分道理。”娣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了笑意。
林芷见她如此，便趁热打铁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那绿洲究竟在哪儿呢？我当日坐在车上，并不觉得过了很久。”
“想知道？”娣笑容可掬。
“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林芷发觉这个娣，同她正正经经说话时，她看似心机全无，却是滴水不漏。
偏要这样插科打诨，方才能套出点蛛丝马迹。
“脾气还蛮大。”娣掩口笑道，“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再带你去便是。”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林芷故作开心，“说真的，那莲子是好吃极了！”
看来，娣还是对那绿洲所在之处讳莫如深。
不过幸好她还算答应林芷改日再去。
“一言为定！”林芷笑着伸出手与娣击掌。
“驷马难追！”娣这话接的倒是流畅极了。
二人说好了过上几日，娣在沙镇西北角的红叶巷口等候林芷。
“林芷，我倒是很怀念你在杏花林的日子。”说起红叶巷，就让人不能不想起那附近的杏花林。
“我也很怀念……”林芷望着天空那朵飘浮的白云，人生本如白驹过隙，聚散天定。
不知道老吴他们还好吗……
“对了，你是为何被逐出杏花林的？”娣一个问题尚未得到答案，便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这……”林芷仍望着那片云，风吹过，云朵缓缓变幻着形状，她竟是看得痴了。
“行了行了，”娣见林芷如此，忙摇头道，“我是怕了你。又是什么说来话长对吧？”
林芷转头看着娣，不由笑了，“对，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给我听。”娣直到此时，方才与林芷恢复到以往的亲密无间。
她两手支着石桌，托腮望着林芷道，“你这脑袋，是真受过伤？”
林芷神色不由黯然，“嗯。”
“在哪儿伤的？重吗？”娣见林芷不似有假，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到林芷身旁，向着林芷的头顶摸去。
林芷侧头避开。
“别动。”她低声说道。
娣吓了一跳，往后退道，“你怎么了？”
那枚透骨钉在脑中不痛不痒，但自从林芷知晓那透骨钉被沙婉儿，不，应该说是林蓉，钉入她的脑中时，那种痛楚，就时时作祟。
那不是来自肢体的疼痛，而是——
林芷心里觉得憋闷，总有些什么想要大喊，却喊不出……
“在大漠摔狠了，有时候还会痛。”林芷拉着娣坐下，“别担心，很久都不痛了。”
娣同情的看着林芷，她将酒壶向着自己这边挪了挪，“你别喝太多酒，对脑袋不好。”
林芷笑了，若是这酒会让那透骨钉发作，或许，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但娣这样，林芷心中还是感动的。
“放心，没事儿的。”娣摇了摇头，回身唤来那两名韩府的丫鬟，“去，将酒换茶。”
那两名丫鬟，虽是韩红药叮嘱她们好生服侍娣与林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