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似乎已经习惯了林芷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工,他只是叮嘱了下林芷在外留宿要注意安全,另外,他委婉的告诉林芷,情况比林芷预想的还糟,不仅这个月工钱没了,她今儿预支的,已经是下个月的工钱。
林芷何尝不知这寅支卯粮不是长久之计,但总不能将碧螺丢在客栈一走了之吧?
她打开钱袋,数了数自己所剩无几的铜板,深深叹了口气。
好像每次都觉得能攒下点钱时,那钱,就和长了腿似的,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林芷回到客栈,看着熟睡的碧螺,她不由笑了,能这样一醉方休,其实也是种幸福。
碧螺从来没有睡得这样沉,等到屋外已陆续有了街贩的叫卖声,阳光暖洋洋的洒在窗棂上时,碧螺伸了个懒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坏了!
她看那天色就知道,自己定是睡过头了!
眼前隐约有名女子……
“大小姐!婢子该死!”她慌忙从坐起,一溜的跪在地上,身穿单衣的她,不住发抖,许是害怕,也许是冻得。
“碧螺?”那女子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下,才伸手相扶,“你醒了?”
这,这不是大小姐!
碧螺蓬头垢面的望向那女子——
林芷!
她再看这地方,哪里是自己的寝房,这里,这里更不是韩府!
林芷看着碧螺惊慌失措的模样,她有些恍然。
她一直以为,在韩府时,自己同韩红药亦仆亦友,可如今见碧螺这般诚惶诚恐,林芷才知道,韩红药对自己的确有别他人。
“芷儿,我……”碧螺这会儿算是想起来些事儿了,但她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了这客栈。
“此处,也是你朋友的?”昨夜醉东风一醉方休后,林芷在碧螺心中,几乎就是这沙镇西北角的“地头蛇”。
“不是。”林芷苦笑道。
她倒愿意这里的客栈老板也能给自己三分薄面,但大概是因为上次韩红药出手阔绰,让客栈那个圆滚滚的老板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因此,当这位小老板见了林芷后,便毫不犹豫的将碧螺安排在上房,茶水小食一应俱全,更有香汤软榻提供,可谓是做到了宾至如归,当然,这样的殷勤伺候,收价自然也是不菲。
“哦。”碧螺点了点头,她常年在韩府,这上房虽是雅致,但在碧螺眼中亦是寻常。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欠了林芷多大的人情。
“碧螺,你收拾收拾,咱们去韩府。”林芷这夜睡得并不如碧螺这般安稳,她在想着攒了好久才托六指兑出的银子,就这么一夜,打水漂似的没了。
林芷觉着心疼。
“芷儿……”碧螺慢吞吞的梳洗打扮,她回身望着林芷,支吾其词道,“那个,韩府……”
“怎么了?”林芷正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吃着客栈送来的小食,这没睡好总得吃好,不然这么贵的房子,可就白住了!
“你先去吧!”碧螺看林芷这吃相,不由生出三分鄙夷,这哪里像是韩府出来的丫头,就是平民家的姑娘,都要比这林芷举止端庄。
“咳,咳咳……”林芷忽然被噎着了,她猛灌下几口茶水,这才拍着胸口道,“碧螺,你是酒没醒么?我自个儿去韩府干啥呀?”
说起这个,碧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林芷太不靠谱了!
自己是来“投奔”她,可她倒好,反倒将自己带去那些不三不四之处!
若是她碧螺想饮酒,那身为大小姐韩红药贴身婢女的她,在韩府什么酒喝不着?
谁还能偏偏眼皮子浅的,要去那种地方!
“碧螺,你把话说清楚了。”林芷见这碧螺不知是睡迷了脑子还是宿醉未醒,说话间竟是狗咬吕洞宾。
“什么叫‘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可你说,那白二掌柜行止超脱,一表人才。正是这沙镇少有的高雅之士,你这么说,我可不愿意听!”
她一心不愿碧螺将那醉东风想成什么上不了席面之处,却见碧螺神色古怪的瞧着自己。
林芷向着脸上拂了下道:“我脸上脏?你这么瞧着我?”
她转身就要去找铜镜,却听得身后碧螺迟疑着问道:“芷儿,我记得,你和花爷……”
花爷?
林芷许久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号了。
她心跳加快,“你问他做什么?”
碧螺似乎走进了些,“你,那,好女不嫁二夫……”
啊?
林芷转过身,碧螺倒是先红了脸。
“这话本不该我说……”碧螺嗫嚅道,“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可咱们都是大小姐身边的人,这就算不在韩府,仍是要留意言行,莫要在他人眼里落了把柄,成了笑话……”
“碧螺?”林芷总算听明白她这絮絮叨叨的一套话下来,要不是在韩府相处过一段时日,她真怀疑这碧螺也是重生之人,怎么如此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身体里却住着一个老妪的灵魂?
“那白二掌柜和我只是朋友,就像咱俩的关系一样。”林芷本问心无愧,但看在碧螺也是一片好心,少不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碧螺半信半疑的看着林芷,忽然,她面露喜色,“那就是说,你和花爷!”
说她笨,却在此处聪慧过人。
林芷简直无话可说,她转身拉开房门,“走吧,咱们回韩府!”
碧螺自是不愿,但她拗不过林芷,何况,这会儿酒彻底醒了,若是留她一人在客栈……
碧螺就连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