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应了声是,自去不提。
这夜,便就如此过去了。
一连几日,韩宝宝闭门不出。
无论是韩二夫人派去的海棠,亦或是韩红药那边的东子,都在尚春院吃了闭门羹。
“他还反了?”韩二夫人在屋里金鸡独立的跳着骂道,“这窝囊废,就打算这辈子都在他那尚春院当缩脖乌龟?”
她拄着拐,朝屋外蹦着唤道,“海棠,扶我去尚春院!”
“夫人。”海棠立在檐下,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怕是要落雨了。”
她说话向来言简意赅,韩二夫人却听明白了海棠的意思。
果然,这天乌泱泱的,浓重的云罩在韩府上空,似乎顷刻间就会有道惊雷破云而出。
韩二夫人顿时气馁,她害怕的东西有很多,但最怕的唯有两样——无钱,惊雷。
这两样总带着饥寒交迫的困顿,那种滋味,当年的小金花受过,如今的韩二夫人,却是连想,都不愿回想。
她悻悻的坐回房中,眼看着那云层渐低,屋里,银雪不知在哪儿叫了一声。
猫的妩媚同这阴郁的天幻为某种奇异之感,韩二夫人不知为何,就忽而觉得毛骨悚然。
“杏儿!”她高声唤道。
杏儿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二夫人。”
她这几日时常被韩二夫人挑刺,因而一见到自家主子这横眉竖目之貌,杏儿就从脚底板冒着凉气。
“你死哪儿去了?”果然,韩二夫人错着牙骂道。
杏儿的身子快要俯到地上去了,“婢子刚在外面打水……”
“打水自有打水的丫头,你是清闲过头了?手脚发痒?”韩二夫人见杏儿只是跪在进门处,自己那拐杖就是伸长了也打不到她身上半分。
“给我滚进来!”韩二夫人用拐杖磕着罗汉床围子道,“就跪这儿!”
杏儿犹豫着,她是真怕那拐杖敲下来,那拐杖雕得花纹繁复,敲在身上,是格外的疼。
韩二夫人还美其名曰说是给她们“雕个花儿戴”。
“聋了?”韩二夫人亦是不敲那罗汉床,支着拐杖就要走到杏儿的面前。
杏儿伏在地上,她认命的闭上眼睛。
打吧,打吧,真打死了,也算是不受这非人的罪了……
“夫人。”突然,有个粗厚的声音响起。
不用看,杏儿也知这是海棠来看自己的笑话了。
她慢慢的,直起了腰。
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少爷醒了,说想见您。”海棠还是那木愣愣的相貌,似乎是没注意到地上跪着的杏儿。
“当真?”韩二夫人这些日子没看见韩宝宝,早已急的坐立不安,如今,宝贝儿子居然说要见她,这对韩二夫人来说,可真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因此,她忙拄着拐向外走去,却到了屋外,又踟蹰着,“天儿要下雨呢……”
“不妨事,”海棠跟着出了屋子,向檐下走去,她背对着韩二夫人,“夫人,海棠背您过去。”
“这……”韩二夫人犹豫着,她是个嫌软轿都不够稳当的人,这海棠能有多大的力气?何况,这天儿……
韩二夫人摆着手道:“海棠,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实。可这雨天路滑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还是改日再去吧……”
海棠转过身,她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夫人,不妨事。我能行。”
这……
韩二夫人有心去尚春院看看那宝贝儿子,她知道,这韩宝宝是个狗脾气,顺毛的时候,说什么都成。要是犯了浑,那是连亲娘老子都敢咬一口的小浑虫。
若是她今日不去,改明儿个,韩宝宝那浑劲儿上来了,怕是少不得要煞费一番周章,方能安抚那小子。
韩二夫人在檐下左右为难,海棠却是交给她一柄油纸伞,“夫人若怕,待会儿落雨了,帮海棠撑着伞就行!”
她这么说,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韩二夫人咬了咬牙,竟是豁了出去,罢了,她小金花本就是和儿子相依为命,这次,虽说宝贝儿子只是吃坏了东西,可她不去亲眼瞧瞧,却总是放心不下。
她向着海棠说道:“好孩子,你可稳些走!”
秋水院与尚春院本就同属西苑,相隔不远。若非这海棠,就是那软罗小轿,却还当真不及这一人背负走的便利。
海棠应道:“夫人放心!”
她背上一重,韩二夫人便是趴了上来。
海棠背着韩二夫人走了两步,果真是极妥帖安稳的。
韩二夫人那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可她见海棠走了两步,却又停步回身相望,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夫人,”海棠看着屋内仍跪着的杏儿说道,“我来的匆忙,厨房里还煎着药,您让杏儿帮我照看着些吧。”
“她?”韩二夫人犹豫着,她这阵子疑心极重,那大夫开的活血化瘀之药,也只敢交给海棠亲自在厨房煎煮。
此刻,海棠却说让那个毛毛躁躁的杏儿去厨房继续煎药,韩二夫人有点难以决断。
“夫人?”海棠抬头望天,“要落雨了。”
死丫头!
韩二夫人心中骂道,这是在换着法儿的催自己呢。
“行了行了,杏儿你去把药给我煎好了,再出差错仔细你的皮!”韩二夫人骂了一句,她只觉眼前一晃,正是海棠转了身向着院外走去。
韩二夫人心里念着佛祖保佑,只盼着到尚春院前,千万莫要落雨,兴许是她心诚则灵,那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