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红药抬手道:“放开吃。”
韩宝宝如得军令,那筷子雨点似的落在盘中,不多时,青釉盘便如水洗过般的干净。
“姐,这东西真是人间美味啊!”韩宝宝意犹未尽的咂着嘴道。
“喜欢就让厨房给你包些。”韩红药无酒不欢,喝了鸡汤后又取出酒壶,预备着自斟自饮。
“大小姐!”碧螺虽不及林芷在酒窖之事上用心,但伺候韩红药却是她最为妥帖。
她约摸着韩氏姐弟二人的晚膳,应是用的差不多了,便从屋里走出来,果然,她看见韩红药手持酒壶,正命人拿了白玉羽觞,似要小酌几盅。
韩红药刚打开酒壶,一听到碧螺急急忙忙的声音,不由笑道:“我这里的丫头,倒是越发没大小了,二弟莫要见怪。”
韩宝宝这才想起,方才韩红药说那鸡汤是药膳,想那碧螺应是怕酒冲撞了药。
他不禁有些困惑道:“大姐最近身体不适么,这韩府里里外外全靠您打理。大姐自个儿可要多加保重才是。”
“无妨。”韩红药颇为无奈的看着碧螺道,“是这丫头多事。”
碧螺命人收起酒盅,“大小姐,二少爷说的是,您也该多加惜养身子。”
“你这丫头就是啰嗦。”韩红药话虽如此,但亦是放下了酒壶。
韩宝宝看得纳罕,他还是头次见韩红药会听别人的话,特别还是个丫头的话。
“二弟,那团子现下如何?”韩红药手边无酒,总是有些不得劲儿,便倒了盏茶问道。
“姐,我来找你,就是为了他!”韩红药这一说,倒是让韩宝宝将没说完的话想起来了。
“怎么?”韩红药起身道,“那鸡汤滋腻,二弟随我去后花园消消食儿罢。”
韩宝宝正是求之不得,虽说打了个奴才没什么了不得,但自从惩治了团子后,韩宝宝能看得出来,韩府的那些婢女小厮越发对自己疏远起来。
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可在琉光院的这些人面前,让他再说一遍那团子如何如何……
韩宝宝这一想起来,他忙跟着韩红药向后花园走去,他实在没脸说自己院里的那点破事,特别是在见了韩红药这里主仆和睦,井然有序。
等姐弟二人到了后花园,韩宝宝便忙不迭的开口了,“姐,您怎么罚我都成,只是千万别让我再和那团子在一处了!”
韩红药耐人寻味的看着韩宝宝。
“姐,不是,我知道自己说话不做数,但……”韩宝宝耷拉着那颗圆胖的脑袋,“那团子他也忒让人腻歪了!”
“你是今儿才觉着他让人腻歪,还是早就如此?”韩红药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韩宝宝一时没明白韩红药话中的含义,瞪圆了眼睛想了想,“我没细想过,但就是看他别扭。”
“这么说,之前你看他,倒是顺眼的?”韩红药找了处宽敞所在,坐于石桌前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韩宝宝脱口而出。
“之前你看他顺眼,还能将他打成那样。如今你对他有了厌恶之情,这团子,你又打算如何处置?”韩红药看着韩宝宝道,“坐,我不喜欢仰着头说话。”
韩宝宝忙坐于韩红药对面,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姐姐”,说出的话甚是高深,但他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姐,你放心。团子是可气,但那会儿我也在气头上,就让人没轻没重的打了他。他成了这样,是我的错。但,我就是不想见他那样儿!”
“哪样儿?”韩红药问道。
“就那样,”韩宝宝学着团子在屋里和自己说话的模样,“少爷,团子想吃果子……”
韩红药侧过脸,轻咳一声用来遮住她差点没忍住的笑声。
“他想吃什么,你就给他吃罢了。我韩府又不是供不起。”韩红药看着韩宝宝,不禁想起了韩二夫人,那样一个精明之人,怎能养出这般憨傻的儿子。
“姐!”韩宝宝急得站起身道,“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说的是啥!”
他见韩红药依旧坐于石凳之上,只是用指头轻敲了敲石桌。
韩宝宝一愣,待他反应过来忙又坐下,他记得韩红药才刚说过,她不喜欢仰视他人。
倒也不算是全傻。
韩红药见韩宝宝很快的又坐的规规矩矩,心里这般想到。
“我听明白了。”
人都是会变得。韩宝宝变了,韩红药亦是变了。
若是在老夫人生前之时,韩红药,是断然不会浪费这些光阴同韩宝宝在此消磨时光。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那你说说,我方才讲的啥?”韩宝宝见韩红药如此漫不经心,许是在琉光院内,那短暂的姐弟时光,让韩宝宝有了傲娇的勇气,他竟是大着胆子反问韩红药道。
“二弟,你不是小孩子了。”韩红药看着韩宝宝,不禁在想,如若他真是自己的亲兄弟,那么,她还会这样对待韩宝宝么?
“姐……”韩宝宝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韩红药用眼神制止了。
“韩府人,言之有信,绝不食言而肥。”韩红药神情又恢复到往日的刚毅果决之貌,她站起身望着酒窖的方向道,“二弟如无事,就先回去吧。”
这大小姐的脾气怎么瞬息万变的?
韩宝宝有些闷闷不乐,他不愿再去“伺候”那团子,但韩红药话已至此,他却不能不听。
眼看韩红药头也不回的去了酒窖,韩宝宝叹口气,他掉头也朝着自个儿的尚春院走去。
食言而肥?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