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往日,顺子听老吴这么说,必定是不去搭理。
可这会儿小鸽子那声音的确不对,顺子犹豫着望向老吴:“好像是。”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瞧瞧啊!”老吴也是慌了神,提起袍摆就向着后院走去。
他打从今早右眼皮子就一直在跳,果然,刚一进酒坊,就看到“大当家的”,本来林姑娘夜不归宿,已经够让人着急的,但想着这林姑娘毕竟是韩府来的,之前也有过留宿韩府之事,老吴就想着,实在不成,就等着大当家离开后,自己让阿周去韩府瞧瞧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他还没这么做的时候,林芷却是回来了。
更巧的是,那大当家的,就好像是掐着点的等着林姑娘回来,大伙儿还没到后院待多大一会儿,就听见林姑娘的声音,再后来……
老吴边向着后院走去,边连声叹气。
他就不明白了,这大当家的到底是喜欢林姑娘还是恨她?
怎么每次两人见了,都掐的和那乌眼鸡一般,但林姑娘竟然……
还活着?
林芷关着门,任凭小鸽子在屋外连声惨叫。
直到杏花林的伙计们都聚在门外之时,老吴只听得那屋里林芷急.促的脚步声,她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还好,不是拿刀自尽就行。
老吴也不知为何自己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可依着大当家的性子……
再看林姑娘这暴脾气,他总觉得这二人,非得消失一个,才能安生了。
“林姑娘,有话出来说,别在屋里憋坏了啊!”老吴也没啥安慰人的经验,他这辈子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儿是压根没做过,但平日里挖苦个人,打听点茶余饭后磨牙的事儿,老吴倒是特别在行。
他脑补着林芷同赵康的一切,越想,越觉得这二人之间绝不简单。
但究竟是哪里不简单,老吴这条老光棍却是想不明白了。
因此,他只管在门外凭着丰沛的想象力去安慰林芷,“林姑娘,你听我说啊,这男人么,他也就那么回事儿……”
老吴絮絮了半日,从戏文里听来的才子佳人,到对街哪家的夫妻俩又吵了嘴,说得自己是过了瘾,甚至,他有点惊叹自己这滔滔不绝的口才,早知道自个儿还有这样的长处,当年何必上虎头山呢……
他说着,说着,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便顺嘴说道:“小鸽子,去,把你吴叔的茶壶拿来。”
身旁无人相应。
“我说这孩子……”老吴正要抱怨小鸽子愈发会偷懒儿了,可没成想,他转身一瞧,别说是小鸽子,就连阿周阿旺那几个猢狲,也没了踪影。
合着自己是自说自话唱了半日的独角戏啊!
老吴有些气馁,而就在此时,面前的那扇门,却是打开了,林芷似乎哭过,两只眼有些发红,她哑着嗓子对老吴说:“吴叔,您别操心了,我没事儿。”
老吴叹了口气,这一天都快过去了。这个和他说“没事儿”,那个和他说“别担心”。
可这样子像是没事儿么?
他虽然老了,帮不上什么忙,但能不担心么?
“林姑娘,小鸽子说你要杀鸡?”老吴怀疑是自己听岔了,杀鸡?看今儿林芷那样,杀人还差不多。
他猛然又想起,林芷早上是要杀人的,而且“这个人”,还是大当家的。
老吴后悔自己又把话向这上面引,他苦思冥想的预备着寻个别的话头,却见着林芷笑了,“嗯,本来想杀来着,又觉得犯不着。”
她说的煞有其事,仿佛屋里真有那么只“鸡”一样。
“哦,是犯不着哈。”老吴点头附和道,“那什么,午饭你没吃吧,前面儿我给你留了碗粥,小鸽子还摊了葱油饼,这热粥配着葱油饼,那可是一绝啊。”
瞧瞧,自己就是这么上通天文地理,下知人间百态!
能硬生生把话圆溜过来的,试问除了他老吴,还有谁,还有谁呢!
只要赵康不在,林芷便又恢复到往昔那个举止得当,行事乖巧的姑娘。
她略点了头道:“多谢吴叔了。我收拾下,过会儿就去。”
“那成,我先去前面忙着。林姑娘,你快点过来啊!”老吴乐颠颠的朝着酒坊走去,他觉着林芷能这么快的有了胃口,自己功不可没。
当林芷看到老吴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口,她向着屋内望去,那把菜刀被她放在枕下,方才,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失了理智。
然而,当她握着那把菜刀,向着酒坊走去之时,酒坊里伙计们忙碌的身影却让她有了瞬间的迟疑。
再加上小鸽子鸡飞狗跳的跟着自己,林芷下意识的就又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脑子一阵阵的发晕,腕上那条蛇印,亦是开始有着撕扯皮肤的痛。
因而,林芷便将自己关在屋内,她拼命用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又打湿了毛巾敷在那条蛇印之上,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否有用……
待屋外逐渐归于安静,只有老吴在喋喋不休的东拉西扯时,林芷腕上的痛意才开始慢慢消退,而她的情绪,也逐渐开始稳定。
原来,她以为早就好了的“病症”,只是得到了控制,当情绪过于激动之时,林芷的头依旧会像之前炸开般的疼痛,甚至更为剧烈。
她不能倒下,因为她的身边,再也无人可以依靠。
林芷将那从不离身的怀表同紫色丝帕放于桌上,她凝神看了会儿,又站起身,握着方才从厨房拿出的那把菜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