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的格外漫长,林芷与六指各怀心事,等回到了杏花林,便也是草草冲老吴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回房了。
屋内,小鸽子还没睡,那眼睛闪的都快冒出金光,她凑到林芷面前,“姐,你是不是和六指哥好上了?”
这鬼丫头,等到这会儿就为了说这莫名其妙的话。
林芷脑中尽是今日所见沁蕊之事,她看了小鸽子一眼,“睡去吧。”
小鸽子待还想问什么,但见林芷脸色不对,便吐了下舌头,乖乖回到自己的榻上。
真累啊……
林芷合衣倒下,当身体接触到松软的被褥,那一刻她有着近乎昏迷的疲惫。许久不曾痛过的头颅,又开始阵阵发烫。
连日来身体的疲惫已经到了极致,耳中有着细微却又尖锐的蜂鸣。
林芷翻了个身,她睡不着。
她想到了韩府,想起了韩红药。
在虎头山上,沁蕊几乎想将林芷置于死地。
而说起来,她们二人之间,往日并无深仇大恨,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沁蕊恨着韩府,恨着韩府所有的人。
当沁蕊曾怂恿赵康向韩府狮子大张口,要来五百坛酡颜酒时,她应是本想借虎头山之手,将韩府在沙镇连根拔除。
其用心之歹毒,心思之深沉不言而喻。
如今她卷土重来……
若只是她一人,便不足为虑。但最近失踪的酒客……
不成!
林芷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她要去韩府,这个消息,韩红药必须知道!
但此时天色已晚,她只能耐着心,等待天亮。
林芷不知自己是怎样睡去的,只是睁开眼仍觉得浑身酸痛,小鸽子仍在睡着,而窗外,却是渐渐亮了。
林芷蹑手蹑脚的起来,她穿戴齐当,想到要去见韩红药,林芷苦笑了下,她本想着,既然自己的重生,是有人早就设好的圈套。
那么,如今身在这套中的自己,能做的,便是远离曾经的故交。
但对于韩红药,林芷心怀愧疚。
她忘不了自己曾百般央求韩红药助杏花林开设酒坊,
她忘不了曾私下信誓旦旦对韩红药说要酿出最好的葡萄酒……
她忘不了……
林芷离开小屋,来到院中,那些曾经的承诺与抱负,竟然变得如此仓促。她甚至自以为能够懂得韩老夫人的心思……
然而,如今她却连自保都是举步维艰。
林芷啊林芷,你又该以何面目去见那大小姐韩红药呢?
她这般想着,人却是出门雇了马车,向着韩府缓缓而行……
而此刻在韩府,有个人亦是坐立难安。
韩宝宝已在房内转了几个来回。
这阵子韩红药不知为何,对他的态度,又冷淡些许。
韩宝宝反复思量,自己并未做错什么,若真是有何错处,也定是那胡商许久不来之故!
这胡商一日不来,他韩宝宝就无用武之地,如此,他便又在大姐韩红药的面前,变成了那只会玩乐的傻子。
韩宝宝认定是这个缘故,他正在房内琢磨着,既然韩红药喜欢那胡商的货物,不如自己出去找找,兴许能遇见其他的胡商,带回来韩红药喜欢的一两个小玩意儿呢。
可当他向着院外走了两步,却是犹豫了,“团子!”
韩宝宝唤身后的小厮道:“你……”
那名唤团子的小厮眨着眼,他还没聪颖到能从韩宝宝这只字片语就听出主子的意思。
“那个……”韩宝宝立在院门口,胖手在脸上胡乱揉了一把,“你说的那事儿可是真的?”
“啥事呀?”团子当真是只实心的糯米团子,韩宝宝这说了半日,他是一点儿都没听明白。
“哎!”若依着往日,韩宝宝早就一脚飞踹上去,可今儿他却面含忧色:“就是那酒客都没影儿了的事儿。”
“哦,少爷您说这事儿啊。”团子倒是心大,“真不真的,小的也是听别人所说。”
“我!”韩宝宝仍是没压住火,一脚将团子踹的打了个跟头,“我真是信了你这瞎扯的破嘴!”
团子继小豆子后,一直在韩宝宝身边服侍,他早就摸索出门道来了,眼见韩宝宝那窝心脚踹过来,他穿得厚实,又借力向后一滚,看似被踹出老远,实则不痛不痒。
韩宝宝倒是气喘吁吁,这成日里窝在院里,他如今就连发火都觉得费劲儿。
团子揣度着韩宝宝的脸色,待看这少爷算是出了气,方才嘻嘻笑道:“少爷,依小的看,最好是这全沙镇的酒坊都出了事儿,那咱韩府……”
他竖起个拇指,“那还不赚大钱了!”
“我说你这脑子是屎糊了吧!”韩宝宝骂道,“他娘的酒客都没了,这酒府有个屁用!”
他说罢,自己也是一怔,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沙镇除了韩府的酒坊,往后都不能去了?
那……
那还有什么乐子!
韩宝宝虽身在这韩府的高门大户里,然而,骨子里还是乐意那胡同里弄的小情小调。
若是他不能去其他那些小酒坊,听人尊一声“韩二少爷”,那这,可就少了许多滋味了。
韩宝宝有些灰心,好像这样的情景尽在眼前。他垂头丧气的又向着院内走去,管他团子说的是真是假,光是“失踪”二字,就足以吓得韩宝宝足不出户了。
“少爷?”团子跟在韩宝宝身后,觑着他的脸色,“小的最近听说个好地方……”
知仆莫若主,韩宝宝一瞧团子那样儿,就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