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迎来了一件喜事,那就是几日后,韩老夫人的六十大寿。
韩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若不是韩老夫人早有令下,不可过于铺张,这韩府似乎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大肆热闹一番。
自从韩老爷离世后,那片笼罩在韩府上空的阴霾已是太久……
所有的人,迫不及待的需要一场这样的庆祝。
作为老太太房里的丫头,林芷也跟着混乱的忙里忙外。
“芷儿,快!快把红绸绑到那边的海棠树上去!”说话的是芝兰。
“芷儿,二夫人呈给老夫人的寿礼你可要收好了!”说话的是巧儿。
“芷儿姐,快帮我找找,大夫人才养的那只猫呢?”说话的雀儿。
芷儿,芷儿……
林芷脚下像装了风火轮,只能欺骗自己是能者多劳。好在这韩府如此数日之后,她也算是大概记熟了路。
也正因如此机缘,才在一个偷闲的傍晚,林芷悄悄潜入花园,将老林的骨灰葬在花园假山的那片竹林旁,勉强算是“入土为安”。
老林,不知你家在何处,如今只能暂且让你“安居”于此,你在天有灵,还望莫怪……
一日,林芷途经此处,看到假山四周也分派数人清洁打扫,心中默念道。
“芷儿!”
“啊,来了!”林芷忙应声道,越是临近老夫人寿辰,这几日便越是忙的不可开交,她顺手抓着一把扫帚就冲了过去,“哪儿?”
“哪儿?看来你都知道了?”芝兰含笑望着林芷。
“哪儿脏?我扫。”这几日人人恨不得三头六臂,林芷虽是伤感,但从早上开始同样忙的水米未沾。
“哎,你真是忙昏头了!”芝兰笑着点了下林芷的脑袋,“花爷来了!”
“什么花?”林芷被点的两眼直冒金星,一时不明所以。
“你呀!”芝兰猜想林芷害羞,便笑着转身意欲离开。
“欸,”芝兰的胳膊突然被林芷抓住,她没有防备,惊得帕子落在地上。
“你,你说谁?”林芷激动的牙齿有些打颤,“花爷?”
芝兰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她开始后悔告诉林芷这个消息。
这丫头,又魔怔了……
果然,林芷一听到此人,便提着扫帚飞奔而去。
花爷!
花爷!
终于来了!
且不说林芷一路小跑引起多少鸡飞狗跳,单是正在韩府花厅饮茶的某人,似是心有灵犀的,突然呛了那么一下。
“花爷,”身旁的小丫头立刻递上帕子。
“不妨事。”他摆手道。
对面韩府的二少爷韩宝宝正喜笑颜开看着一座翡翠玉佛。
“花兄,你可真是有心了。”
且莫说这翡翠水头之足,色泽之透,单就这玉佛的雕工——韩宝宝心中暗叹,他自认天下的奇珍异玩见过不少,然而似这尊翡翠玉佛如此精贵之物,他却是平生首见。
“没什么。”被称作“花兄”的男子淡然笑道,“这原是花某机缘巧合所得,若是供在戏园里,反倒是辱没了。如今献与老夫人,正是适得其所。”
“说得好,说得好……”
韩宝宝听闻此话,自是喜不自禁,却一时又不知接下来该再说些什么客套话,正在抓耳挠腮之际,就听得屋外纷乱异常。
“少爷有客,闲人莫入!”外面似有小厮在驱逐不速之客。
“花!花!”有女子之声急促呼唤。
花,什么花?
韩宝宝小心放下玉佛,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走去,却没看到某人眉头一跳。
厅外,正是一片杂乱不可开交。
此时,一个身穿薄红袄,梳着两根长辫的小丫头正是左奔右突,看似毫无章法,然而却偏偏三四个小厮都拦不住她。
韩宝宝抬脚踢翻一个挡在面前的小厮:“没用的东西!”
那丫头脚下如踩了风火轮,转眼间,就来到韩宝宝的面前。
有些面熟。
韩宝宝乐了。
他先是叉腰侧头笑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个丫头。接着,双臂一张,准备拥美人入怀。
谁料方才横中直撞的丫头突然向后一蹦,灵敏的就像只警觉的兔子,但与此同时又满面焦惶的向着自己身后望去。
身后有——花?
我呸!
韩宝宝回身一望,这才明白那丫头方才口口声声的花儿草呀的……
原来她喊的,是身后那位的尊姓!
那个姓“花”的戏子!
韩宝宝有些生气了。
且不说这丫头这么横冲直撞打扰了自己会客的雅兴,就单凭着她对自己视若无睹,韩宝宝断定,眼前这丫头,不是瞎就是傻!
试问这沙镇,比自己英俊潇洒的男人有几个?
试问这沙镇,比自己怜香惜玉的男人有几个?
一个都没有!
可,可这死丫头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后那个唱戏的!
我呸!
韩宝宝心中正是郁结难平,这边林芷却是停止了叫嚷。
她愣愣的看着那个站在韩宝宝身后的男子。
果然……
是他……
那个沙漠中的神秘少年,那个假扮送水的老翁,那个所有人都说芷儿难以忘情,却偏偏没有记忆的“花爷”!
有什么一瞬间在脑中炸开了,眼前飞速掠过无数画面交织成网!
“好痛!”猛然间,林芷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她的头就像被人用钢丝死死勒住,她挣不开!挣不开!
“痛啊!”林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