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少女眼中的几分厉色,叫她知道,若是不应下,到头来吃亏的怕还是五姑娘。五姑娘的脸面儿没了是小。若是老爷因此愈发厌恶五姑娘,依着五姑娘的性子,还不知要怎么闹腾呢。
主子们闹腾,吃亏的肯定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姑娘放心,五姑娘还小,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借来赏玩几日,自然是要还给姑娘的。”
“那就好,你什么时候将东西送了来,我什么时候去明雍堂给老太太请安,嬷嬷还是快些的好,免得这大冷的天儿五妹妹身子受不住。”
方嬷嬷应了声是,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从屋里出来,冷风一吹不由得颤抖一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穿过抄手游廊,出了休宁院。
方嬷嬷一路回了澜院,进了屋里先把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打发了出去,这才和孟氏回禀了此事。
孟氏一听,果然大怒,伸手将桌上的茶盏一股脑推到地上:“好个眼皮子浅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当时又不是幼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叫她给的。”
等到方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来,孟氏细细瞧过,脸色这才微微一变,面上带了几分尴尬。
她竟不知,幼珠从四丫头那里讨了这么多东西。
葡萄花鸟纹银香囊、金蝉玉叶、镂空银薰球、避寒钗、仙山珊彩石盆景、碧玉仙桃瑞芝杯、红珊瑚笔架
孟氏手里拿着单子,坐在软塌上,半天才道:“幼珠还小不懂事,她当姐姐的也不知道轻重吗?”
这些个东西都给了幼珠,若是传到外头去,幼珠这个当妹妹的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知道的说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心疼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幼珠这个当妹妹的霸占姐姐的好东西。
她这女儿自小心细,又是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这般举动难保不是想着有这么一日用来算计她的幼珠。
孟氏不禁在心里想着,对于徐令珠这个女儿又多了几分不满。
孟氏指着单子上的一行字,道:“这红珊瑚笔架可是老爷送的?”
方嬷嬷应了声是:“四姑娘喜好读书习字,前些年经常往老爷书房去,当着老爷的面写上几个字,老爷瞧着大有进益,便经常从外头寻些文房器玩给四姑娘。这红珊瑚笔架倒在其次,老爷还送过四姑娘一方张廷铭款如意池小端砚,东西贵重不说,难得的是老爷的心意,听说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寻得的。”
“因着那方端砚,五姑娘吵着和四姑娘要,四姑娘不给,太太不还训斥过四姑娘吗?后来,太太将自己书房的那方端砚给了五姑娘,五姑娘才不吵闹了。”
方嬷嬷说是前些时常去,自是这些年不怎么去了。这些,也是因着五姑娘。太太心疼五姑娘,自是不想叫府里人人都觉着四姑娘能讨老爷喜欢。
四姑娘性子稳练字能练一个时辰,五姑娘却是性子跳脱,半个时辰都坐不住。只这一点,在老爷眼里,四姑娘就比五姑娘不知强了多少去。
孟氏听了这话,瞧了方嬷嬷一眼,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亲自到如意院去,将东西寻了出来,派个人送到休宁院吧。”
“这些年我是多疼幼珠一些,将她宠的天不怕地不怕,倘若四丫头闹开来,老太太倒也罢了,我是怕老爷愈发不喜起幼珠来。”
方嬷嬷听她提起老爷来,想着今早的事情忍不住劝道:“有些话老奴早想说了,只怕太太听了不高兴。如今太太既说起来,老奴不得不劝太太一句,太太还是和老爷服个软吧。您和老爷是少年夫妻,如今倒叫一个姨娘占了上风。咱们二房的人虽然不敢随意揣测,可府里的丫鬟婆子,不定怎么在背后嚼舌根,等着看您笑话呢。简姨娘卑贱之躯,您怎么磋磨她都不打紧,却也犯不着经常和她这个下贱胚子较劲儿。正经是您再生个小少爷,好堵了那起子小人的嘴。”
孟氏听着这话抬起头来,面上带了几分难堪,却是坚定道:“我好歹出身安国公府,宫中贵妃是我嫡亲的姐姐,自认为是有底气和倚仗的。在安国公府没受过半分委屈,难不成到了这宁寿侯府,还要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了?”
“他若是看重我这个嫡妻,怎么会三少爷才去了不到一年,就将那婢生子记到我的名下,如今府里一口一个四少爷,也不想想,凭他也配!”
听了孟氏这话,方嬷嬷像是受惊了般,出声道:“太太慎言,这婢生子三个字万不可再说了,若是传到老太太、老爷耳朵里,不定要怎么怪罪太太呢。”
“如今四少爷已然记在太太名下,既然改变不了,太太倒不如对他好些,显得太太大度。”
四少爷虽然出身卑贱,可架不住三少爷去后老爷膝下就只他一个儿子。这些年,老爷待四少爷快要赶上当年的三少爷了,四少爷也是个争气的,去年就中了举人,很是叫老爷喜欢,老爷时常指点他。
如今,四少爷脱胎换骨,她上回远远瞧着,周身竟也有股威严之气,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人人欺辱的婢生子。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想,即便是太太生了小少爷,正经嫡出,可小少爷毕竟还小,哪里能争得过四少爷去。只一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替太太揪心。
听着方嬷嬷的话,孟氏不由得有些心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将手里的单子递了过来:“你先去清点东西吧,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