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务室,她打了针才好些,这些天本来是生理期,腹疼是在所难免,但昨天吃了食堂的冷菜,肚子更加发疼,两项交织,实在无法忍受。立小遇醒来之时,青城依然在她身旁,“好点没?”立小遇脸色由原来的惨白逐而红润,她笑,“谢谢你。”
“我们是朋友嘛。不要这么客气。”他说。
——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哥们。
——我们是好兄弟。
——我们是同学。
去他妈的所谓朋友哥们兄弟同学,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虚伪的说这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这是以后很多年立小遇想骂的,那时她对他已有情,所以当青城再次扔出他的这句——我们是朋友——烂俗不负责的话时,她才会如此勃然大怒。
但现在,她心性如此单纯,她有些感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
但若是在这朋友或者感动之中没有生出一丝的情动,这已然是慌。
过一段时日,学校要开运动会,只有高一高二的参加,高三自然不在其中,他们已经被视为“特殊群体”,自然要“特殊对待”。立小遇对这种运动会自然不感兴趣,倒是青城绕有兴趣的报了长跑。运动会那天刚好艳阳高照,天气晴朗到不可思议,学校领导挨个讲完话之后,就正式的开始。运动会期间会有班级写稿,就是写一些鼓励班级或者参赛选手激情澎湃的话,以壮志气。负责立小遇班级写稿的是文娱委员吴凡和语文课代表陈子昭。两个人都是班花一类的人物,尤其是陈子昭,每次语文考试作文都是57分左右,很有文采,羡煞旁人。立小遇倒是对语文不那么感兴趣,她虽然喜爱看书,但真的很是厌恶那种刻板的答题方式,作文尤甚,千篇一律的套话。简直就是一种荼毒啊!
到了高一(16)班时,广播已经在念稿件,立小遇不太在意,待到青城的长跑时,她才留意,想原来那稿件也有美好的时候:
高一(16)班的青城同学,这炎炎灼日下的跑道是你驰骋的战场,你挥着汗水,为了荣光,为了高一(16)班在奔跑,用青春无悔拼搏的你必然是这场没有硝烟战场上的胜者!
青城已经马上到终点了,立小遇想跑过去为他送水和毛巾,然而在她未接近他时,一大群女生已经围在了他身边,有陈子昭,吴凡,甚至还有她的同桌陈茜……何时,究竟是何时他的身边竟然有这么多人,迟钝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同她们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她又何必失望呢,这不是他一直的样子吗?青城向她这边走来,看见了她手里的水和毛巾,“是给我的吗?”没等她回答,他已拿过水喝了起来,笑着对她说,“谢谢。”
是这样的美好: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很甜美。夕阳西下,立小遇楞在原地望着他在一大群女生的簇拥下离开,离开,就像从未接近般离开,像从未熟悉般离去。立小遇多么希望她从未对他动心,或者留意,要不然他会是她的悲伤与痛苦。
也罢,心冷过一次就不会存有更多的念想,正如她一直所判断的那样,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她要学习,学习才是她的一切。
日子好像这样缓慢了下来,凡事成了习惯也就好了,立小遇的成绩越来越稳定,这已很好。她与青城依旧是淡淡的朋友关系,这亦很好。
回首起这段最让人痛彻心扉的年华,立小遇若是能从中寻觅出什么值得纪念的话,大约不会是考试得了第一名之类的事,而是关乎青城,唯有他才是她单薄青春里的最深刻记忆。
某个阳光明媚得不成样子的下午,是周天下午放假的时光,立小遇在寝室里整理完自己的必须用品就回到了教室,一路走来,楼层空荡荡,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窗帘,很是静寂。立小遇回想起那时的青城心中总是热泪连连。他坐在座位上,一丝不苟地在折红色千纸鹤,那认真的模样甚少见到,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散碎一地,如此光景,甚是动人。立小遇走进教室,青城抬眼望着她,她那时已对他有意,所以在对望的瞬间她脸羞红不已。
“这个好漂亮,能教我折吗?”立小遇问他,她那时刚洗了头发,发丝格外柔顺,清香扑鼻,青城亦是第一次见到她披散头发的模样,他想若是她仔细打扮一下,其实也是很好看的。
“这个啊,很简单的,我教你。”青城温柔地说。
当然那时的立小遇并不知道千纸鹤所代表的含义,也并不了解青城为何要折那么多千纸鹤。她那时毕竟单纯,不了解世事太多,亦不了解青城太多。
另外在她的文字中反复见历的雪——你住的城市不下雪——亦是她所不能忘怀的,这雪里藏有他的背影,有她对他真挚的记忆。
那是一个离圣诞节不远的某一个冬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立小遇经过走廊时,她看到青城戴着纯白色耳机,一个人孤独地赏雪,雪花飘落在他的手心里,他自然地接住,眉眼间是闪烁不定的情绪微漾。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忽而,他看到了立小遇,他朝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异常漂亮,她如受惊的兔,心绪波澜起伏,随后跑回了教室。她看到的他是动人的,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是以这样的少年形象印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