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威于此时悄然睁开眼。
门帘掀开,陈浮生抱着个娇艳女子走了进来,黑暗中只能模糊看见他的身形魁梧,秃顶上反射着微微的光,其余都看不分明。
陈浮生进门没多久,身后的仆从就要过来将灯火点上,陈浮生忽的身形一顿,摆了摆手,沉声说:“你们都给我出去。”
艳媚的女子先是和一愣,接着很快就走了出去,大冬天的,她也顾不得寒风凛冽,好在身上还披着狐皮的重裘,多少能抵御不少风寒,而那仆人弓着腰,一下子掩在陈浮生的身前,抬起眼,刀子般锐利的眼神射向吴鹏威存身的角落。
陈浮生点了他一下,说:“阿四,你也出去吧。”
仆从疑惑了一下,但还是躬身退了出去,临出去之前,他特意将门关了起来。
这时陈浮生才笑着说:“何方贵客降临,还请现身一见。”
吴鹏威淡然一笑:“早闻‘金步摇’的陈老板神识敏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陈浮生走到灯台前,取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上,长声一笑:“我哪里是什么神识敏锐,不过天生嗅觉灵敏,都快赶上狗鼻子了,因此才闻到了异味,知道有人进入。”
点上火,陈浮生又倒了两杯茶,然后转身递给吴鹏威,打量了一会儿,这才说:“要是我猜的不错,阁下就该是落日宗的吴威吧。”
“陈老板就不怕我是刺客么?”吴鹏威答非所问。
陈浮生却傲然一笑,拂了下袖子,指了指窗外:“要是你有心杀我,最好的埋伏该在湖中,而不是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破了我的影卫,不过他们擅长暗杀而不是防卫,对付不了吴少侠也是应该的。”
说到此处,陈浮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更何况,真若想杀我,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动手了,哪里会等良机错过。”
吴鹏威赞了一声:“久闻陈老板魄力极足,观察事物却又细致入微,佩服佩服。”
陈浮生却笑:“兄弟莫不是取笑老哥,你连我今日出外游玩,就连我在家看守的影卫都给你对付了,你这一番赞誉老哥我羞愧难当啊。”他大笑之间已将二人的称呼换了,悄然不觉。
吴鹏威嘴角抿上茶杯,低头一笑。
“话说,兄弟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陈浮生挑了下衣袍,将腿抬了起来。
“我想和陈老板合作一桩富贵。”吴鹏威不动声色的说。
“富贵?”陈浮生仰头一笑,眼睛眯了起来,象是一头老猫,笑着说:“我如今商号满天下,坐拥万贯家财,敢问兄弟,你有什么富贵指点于我?”
吴鹏威淡然一笑,起身站了起来,将窗外打开,望着一水的夜色,背过身说:“传闻风澜大陆有四大商贾,分别是‘帝都移家’、‘江南花家’、‘江北除家’,还有‘西漠沈家’,可从没听说过陈老板的大名啊。”
陈浮生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冷哼一声,喝了口茶,这才沉声说:“早晚一天,我会将他们通通踩在脚下。”
吴鹏威却笑:“怕是不容易吧。”
“又有何难,我陈浮生白手起家,二十年内拥有商号上千,家财万贯,再给我个十年,这四个家伙我通通能踩下去。”陈浮生收敛起笑意,一脸狰狞。
只有说到他心中的痛处,他才会如此的失态。
吴鹏威望了他一眼,静谧的眼神中带着笑意,低头吹了口浮在水面的茶叶,慢悠悠的说:“‘帝都移家’有当今的皇戚撑腰,所以商号能够遍及四海,而‘江南花家’乃是五代名门世族,和当今的宰相罗似道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后台也是极硬,‘江北除家’则是江北第一总督狂虎大将军的恩人,传说狂虎是除家小厮出生,得过除家极大的恩惠,因此这‘江北除家’也是了不得,称霸江北,至于那‘西漠沈家’,万里沙漠荒烟,精魅横行,只有他们能够和精魅一族打交道,得到允许做那荒漠之上的运输买卖,那可是独一份的生意,别人做不来。”
说到此处,吴鹏威轻嘬了一口茶,才又笑着说:“如果我没记错,陈老板的‘金步摇’似乎没有什么过硬的后台吧。”
陈浮生一张脸顿时铁青,默不出声,他出身草根,万贯家财都是自己一手一手打拼出来的,达官贵人倒是认识不少,关系也不可谓不足,但比起那四家的后台来,的确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那敢问兄弟有何富贵指点于我?”
“我能让你和皇上拉上关系,如何?”吴鹏威眼带笑意,语出淡然。
但这话落在陈浮生的耳中,却象是一道炸雷惊起,他握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觉的抖了一下,却极快的稳住,故作冷笑的问:“吴兄弟也太能吹牛了吧,你一介武人,又哪里识得当今皇上,这玩笑未免也开的太大了吧。”
吴鹏威却笑,声音清朗有力,“我与‘北斗先生’堪称莫逆之交,这事早已传遍武王城街头巷尾,‘北斗先生’不仅是我的益友,更是良师,他的‘大势随法’都已传了给我,难不成陈老板没瞧见我的那副‘刀影’么,你以为我一介武人凭什么能够做出这样的画来?”
陈浮生低吟不语,吴鹏威与‘北斗先生’的事早有耳闻,那‘北斗先生’圣眷基隆,是当今皇上最为赏识的大儒,当初他也想和其拉上关系,但奈何此人极为清高,根本不宵于商贾来往交道,自己上门吃了几次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