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女孩子的矜持,她或许不该主动来找他,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来了。
从小没有母亲的遗憾,她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薛府的管家认识她,客气地请她进去了。薛副官吩咐过,萧姑娘若是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进去就是。
薛府还是原先的模样,只是屋顶和地上都铺上了一层雪,姨太太们也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萧柟朝着薛天乐的屋子走去,门开着,萧柟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天乐,娘走之前让我离你远点,大哥也反对我跟你在一起,可我舍不得你。”
这竟然是青瓷的声音。
“青瓷,咱们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可也不能总这么偷偷摸摸的,你都不知道府里的下人是怎么看我的。”
“放心,过些日子我就向你哥哥提亲,让你明正言顺地住进来。”
他们还说了什么,萧柟完全没听见,她转身跑了开去。
薛天乐果然是死性不改,那里说好了要娶她,这边又把青瓷哄得团团转,他当她是什么?
“萧姑娘,你回来了?我们小姐……”珍梅看见萧柟,高兴地跟她打招呼,萧柟却像没听见一样,冲出了薛府。
落雪纷纷。
她穿着一件碎花棉袄,走在杳无人迹的路上,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薛天乐,你个大骗子,我恨你!
不知过了多久,她自己都走得没有力气了,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萧姑娘,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萧柟回过头来,楚云央正一脸惊疑地看着她,楚云央见她一人走在街上,失魂落魄的,怕她被车子撞了,过来好心提醒她一句,没想到竟然见到了昔日的老主顾。
萧柟手脚都冻僵了,楚云央拉着她进了一家饭馆,让伙计拿来了火炉,好一会儿,萧柟才缓过来。
“你说说你,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在外面瞎逛?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萧柟并不想跟她争辩什么。楚云央之前还帮过她和夏玉和,夏玉和现在却娶了沈珞婉,因此她觉得奇怪:“你和夏先生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娶沈珞婉?”
“我们分手了。”
楚云央遗憾地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分手就分手呗,现在的年轻人,不高兴就分手也是常事。”
楚云央本想开解她一番,却见她脸色越来越沉重,关切地问:“萧姑娘,你没事吧?”
楚云央思想比较开放,萧柟还是局长太太的时候,她也是称呼她为萧姑娘,因为她察觉到萧柟并不喜欢别人叫她沈太太。
萧柟时常去她那里做衣服,两人也时常谈些生活中的琐事,已经把彼此当成朋友了。
萧柟并不想瞒她,坦白道:“我有了。”
“啊?”楚云央以为是夏玉和的孩子,对夏玉和的印象立刻大打折扣:“真没想到夏先生也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做下事却不敢承担。”
萧柟不愿她这样说他,那毕竟是她喜欢过的人。
“不是他的。”
“什么?”楚云央更加惊讶了,指着萧柟的肚子:“那是……谁的?”
楚云央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是沈奎的,如果孩子是他的,他没有理由还要让自己的老婆孩子给老太太陪葬。
“楚姐姐,我不想要这孩子,你可以帮帮我吗?”萧柟捧着她的手,乞求地道。
楚云央有些犹豫,这毕竟是一个生命啊。
“你可想好了?”做母亲的,哪里就能这么容易放弃自己的孩子呢?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楚云央执着她的手,萧柟感到一点点暖意:“我有个姐妹是医院的护士,或许她可以帮忙。”
那家医院隔得远,下雪天路也不好走,黄包车车夫都不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出车。
她们出了三倍的价钱,一个车夫才答应拉她们去。
到那儿,仁德医院四个大字立在楼顶,中间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萧柟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往常都是家人陪着,这一次她来,却是来打胎的。
有哪一个母亲肯这样放弃自己的孩子呢?只是她给不了他幸福,只能这样做。
“萧姑娘,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叫她。”扶萧柟进了一间病房,楚云央就出去了。
这间病房里坐着几个妇女,看来都是来打胎的。有的跟她一样,还不怎么看得出来,有的却已经快要生了。
那快要生的女人苦着脸坐着,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那妇女也是一脸无奈,应该是她的母亲。
大肚女人摸着肚子,像是十分舍不得那孩子,她母亲却道:“女儿啊,听娘的,咱把这孩子打了,以后别再想着他了。”
大肚女人不情愿,却没有辩驳半句。
萧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女人的苦只有女人自己知道。那女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可她呢,她可以生下这孩子,却又不能生。
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呢。
不多一会儿,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女医生大概看她不像怀孕的,没有理她,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里面道:“你们怎么还没走,都告诉你这孩子不能打了,会出人命的。”
大肚女人的母亲哭诉着道:“把他生下来我们全家都不用活了!”
萧柟听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