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柟决定去请一位可靠的账房先生。
北平识文断字的先生,大多是清朝时期的秀才,被人请去当了家教,教那些小孩或是深闺小姐学些四书五经,而进过学堂念过书的,又去当了教师。是以,她走了半条街,也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才。
“掌柜的,求你把这药卖给我吧,我娘在家等着这药救命呢!”
济世堂里,一位长衫男子正在恳求开药铺的掌柜。那掌柜的不耐烦地道:“谢先生,你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娘等着药救命,我也等着钱活命啊,都像你这样不给钱,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掌柜的,我不白拿,这些钱你先拿着,等过些日子我手头宽裕了再给你补上。”男子将几块铜板放在柜台上,掌柜的嫌恶地扔还给他:“拿着你的钱走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男子还欲再说什么,掌柜的已经叫了伙计撵了他出来。
男子被伙计推攘在地上,那伙计还冲他恶语道:“没钱还想治病,要我说,你那老母也活不长了,你干脆给她省几个棺材钱,省得死了没棺材埋!”
男子气得憋红了脸,一把揪住了那伙计的衣领,挥起拳头,连声说“你”,却又没打下去,那伙计料他不敢动手,故意激他道:“我怎样?你还想打人不成?”
那伙计无理在先,却冲着众人喊道:“都来看啊,谢先生打人了,他买药不给钱,我不卖他就要打人,真是没天理了呀!”
男子终究将拳头放下,愤愤地准备离开。
这时,他觉得肩被人拍了一下,以为又是那小二纠缠不休,心中正恼,回头却是一张美艳的脸,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这位兄台,别急着走。”
男子愣了一愣,萧柟带着他重又进了济世堂,掌柜的见他又回来了,面色很是难看。萧柟将几块大洋放在柜台上道:“掌柜的,给这位先生抓药!”
掌柜本想呵斥男子几句,见到大洋,立刻两眼放光,却不抓药。
萧柟皱了皱眉道:“怎么,这些钱不够?”
掌柜的一把抓过大洋,连道:“不不,够了,只是姑娘,您是他什么人啊,可别被他给骗了,他母亲病了多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是没钱还您的。”
萧柟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管抓药就是。”
掌柜的也不再多说,吩咐伙计抓药,伙计方才被他揪着领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此刻却又赔出笑脸,把药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药来,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出了济世堂,男子向萧柟躬身行了一礼,萧柟赶忙扶起他,男子道:“多谢姑娘,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这人果然是个知恩图报的,看他这样应该是个识字的,萧柟便道:“不瞒先生,我家里正需要一位账房先生,我看先生是位秀才样,不知可愿到府上屈就?”
男子刚受了她的恩惠,哪有不应的道理?况且他也正需用钱,便满口答应,萧柟与他约定等他母亲好些便来上班。一日三餐都在沈府上用,一个月的工钱是两块大洋。
男子担心母亲的安危,便辞了她去了。
萧柟想起前不久在婵媛旗袍店定做的旗袍还没取,便来到婵媛旗袍店。
年轻的店主正在里面招呼客人,萧柟走进去,说明来意,店主吩咐一位姑娘把衣服拿了出来,让萧柟试试看合不合身。
萧柟进到试衣间,却见里面端坐着一个人,一身灰白长衫,身姿挺立,脸色略显得苍白,萧柟忽然间觉得心疼,走到他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喝杯水吧!”夏玉和给她倒了杯水,萧柟接过,饮了一口便放下,唇被茶水浸过,显出天然的红来,十分动人。
“柟儿,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回去了呢?好不容易才离开的沈家,你这一回去,以后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啊?最后这句,夏玉和吞了回去。
萧柟抬头,望着他的眼道:“夏先生,我是沈家的人,我回沈家是理所应当的。”
夏玉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若是以前,以她的性子,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他垂着头,似思量了许久,才发现萧柟手里拿着的素色的旗袍。他忽地脸红起来,喃喃地说:“柟儿,你还是喜欢这样的旗袍。”
萧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旗袍,略觉一惊,难道原主也喜欢这样的颜色?原主和他,究竟是怎样一段渊源?
夏玉和急切握住她的手:“宝儿说你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是真的吗?”
“嗯。”如今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了,否则她到哪里去找个“萧柟”来给他。
夏玉和显得有些失望,“这么说,你连我们的过去也不记得了?难怪你,你视我如同路人。”
“夏先生,我们……”她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他们两人,本来就是路人啊。
夏玉和忽地捂住了她的嘴:“柟儿,别这么叫我,你还像从前那样叫我玉和吧!”
萧柟吞了吞口水,生涩地唤道:“玉和。”
夏玉和高兴地答应着,那日见她落魄到那个地步,也没有将自己送她的手表当了,不免心生感动,今日见她并不戴在手上,又莫名地有些难过,便道:“我送你的手表,你戴着吧,看看时间也是好的。”
那块手表戴在手上,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要给沈奎戴绿帽子了吗?萧柟差开话题道:“你跟这里的店主很熟吗?”
夏玉和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