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有种拿爷爷开玩笑,就别躲在老大身后,要是个带把的,你就给我出来!”
人群里一个高个少年正追着被称作“侯子”的干瘦少年作势欲打,那高个少年正是王三儿,他一边追着仓皇逃窜的侯子,一边狞笑道:“我吃不吃得上肉无所谓,但我今天非得请你吃顿大餐不可!”
只是侯子身形灵活得很,一会儿藏在其他少年后面,一会儿绕着树转圈,王三儿一时竟被溜得找不到北,但正当他气得骂娘的时候,眼前侯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往王三儿背后看去。
“嘿嘿,你可让我逮到了!”看到侯子停止反抗,王三儿眉开眼笑,狠狠的在侯子肩上锤了几下,谁知道侯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一双眼睛僵硬地盯着远处的田垄动也不动。
王三儿打了几拳,见侯子不反抗,顿时有些无聊,倒被侯子的眼神吓得发毛,骂道:“干毛啊,被我把脑子打坏喽?”
侯子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开口道:“王三儿,老……老大,你看,灵茅啊!好……好多好多!”
“你不会是脑子真坏掉了吧?”王三儿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却一下子瞪直了眼睛。
灵茅是蕴含了些许灵气的茅草,修士们嫌其药性差,常把它当作杂草除掉。在燕然宗山门内,灵茅也是唯一不用上缴的药材,但灵茅对于杂役来说,却是除每月发放的药丹之外,唯一能从中摄取些灵力的食物。
只是灵茅生长过程中要汲取大量的灵气,又没有哪个宗门会花大代价人工栽种,在野外一片地往往只有两三株成活,而这新开垦药田里因了枯萎灵药残余的浇灌,灵茅竟长了满满小半亩之多!
“干,要不是今天见鬼连一条小鱼也抓不到,才沿河多走了段路,还找不着这好地方哩!”
王三儿惊喜地叫起来,刚想走过去,却被身后的侯子拉住。
“怎么?”王三儿顺着侯子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不远处的田垄躺着个青年在休息。
“有主啊?”王三儿偷瞄了一眼人群中低头玩指甲的少年,见他没有反应,心里有了数,两眼一瞪道:“林老大也在这呢!是虎得给我蹲着!是龙得给我盘着!明白吗?”说罢,大剌剌地朝那青年走去。
“喂,看你衣服也是咱杂役司的吧,起来,起来,咱俩唠几句。”王三儿踱到青年旁边,用脚踹了踹青年的胳膊道。
刘秀睁开眼睛,看到王三儿,又合上了眼皮。
“嘿,你这人有意思,那咱也不啰嗦……”
感觉被无视了的王三儿怒极反笑起来,慢慢弯下腰,毫不客气地俯视着刘秀,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刘秀懒洋洋的话打断:
“随便拿,请你们的。”
本来王三儿就等的是这句话,可刘秀像打发乞丐般的态度,让王三儿凭空生出一股无名邪火来,一时恶从胆边生,怪腔怪气道:“不是拿,而是你这片灵茅以后都归我们管了!你呀,就先去旁边凉快凉快,毕竟这灵茅又多你用也用不完,搁在这呢,也怕被别人拿走了,你说对吧?”王三儿本是地痞流氓出身,此刻耍起横来丝毫不耽搁,看着躺在地上的刘秀很阴损地就朝胸口捣了过去,这下要是打实了,能叫人半天起不来身。
但不知怎么回事,地上那青年快速地打了个滚,王三儿只感觉右臂被铁钳般的手抓住,然后就是一阵云里雾里,倒是自己被摔到了田里,浑身疼得像散架一般,再看那青年,已经站立起来俯视着他。
这起码有三分之力了!
凡胎境以一分牛力为一境,修到一牛之力即是巅峰,王三儿在杂役司待了快一年,也不过修到第二层,此刻望着刘秀,王三儿心中生出深深的怨恨来:要是我天天有灵茅增进修为,此刻怎么会是我躺在地上?
看到王三儿吃瘪,一旁说笑的人群猛地安静了,王三儿虽然嘴贱,对朋友倒不坏,立刻就有几个少年想要冲过来帮忙,可显然被围在中间的褐衣少年威望很高,只见他低喝了一声,少年们虽然忿忿,还是停下了脚步。
听见褐衣少年的脚步声靠近,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王三儿,赶忙连滚带爬地凑过去,褐衣少年皱了皱眉头,微微往后一躲。王三儿却不以为意,摸了摸脑袋站起来,边呵呵傻笑着,边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刘秀。
褐衣少年笑了起来,踏前一步,身子前倾露出满口整齐尖利的牙齿:“我这兄弟说话无礼,林海先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了。”
见刘秀不说话,林海自顾继续自说道:“只是大家伙都是差役司同事,三儿他嘴贱,我让他掌嘴——”
听到这里,王三儿脸色一下子垮了,但他深知林海狠戾性格,咬咬牙左右开弓,闭着眼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但是,你把三儿打成了重伤,要是闹到管事那里,你这差事……怕是做不成啦!何况呢,三儿受了伤,兄弟几个出于义愤自然要替他出头,手下没轻没重可就不好了……”
林海笑得灿烂,话里的恶意却一览无余。
王三儿听见吓了一跳,以他的机灵当然听得懂林海的言下之意,若是这人不肯松口,自家老大是真能做出打伤同伴栽赃陷害的事来。
但王三儿算是白担心了,对面那青年定定地对着林老大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干脆利落地点头道:“田给你了。”
原来是个软蛋!
王三儿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便生出对刘秀不尽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