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诡异金瞳(1/2)

“啊……”

蝉道人满足地吸了口气，转过脸时狰狞的口器已消失不见，如果没有身上濡湿了衣衫的血迹，任谁看到也会以为是个笑眯眯的富家翁。

但终究是鸟兽成精，对于现在的形象，蝉道人也混不在意，随手把刘岐的尸体扔下旁边的山崖后，背后衣衫被捅出两个大洞的地方再次伸出一对薄如雾般的蝉翼，轻轻一振，便回到了原处。

那见了自己真面目就吓得晕过去的小子此时正毫无动静地躺在地上，蝉道人眼睛转了转，突然掐了个诀，几道阴风从空处吹来，把刘秀浑身衣襟刮得稀碎，上前一摸，却只搜出几块碎银和两截断掉的小木剑。

剑上有灵气残留的痕迹，起初蝉道人还以为是件法宝，拿过来细看不禁大叫晦气，这木剑外实内空，又断成两截，其中蕴含的灵物早已不知所踪。

蝉道人把木剑掷在一边，顿时感觉有些意兴索然。方才在那刘府，如何能够知晓刘秀与燕然宗修士达成了劳什子约定？只是蝉道人身份本就是冒充，担心纠缠之中露了馅，才信口答应下来。他思虑这小子灵根仅有五品，能让眼高于顶的燕然宗修士另眼相看，多半身上大有蹊跷，但翻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

蝉道人犹豫了片刻，嘴角一咧，那根狰狞的口器又伸了出来，边刺向刘秀，边喃喃自语道：“虽然蝉爷爷已经吃饱，这小子又是个下品灵根，不过昨晚我睡觉的树旁边屋舍里好像听见人念过几句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也罢，下品灵根也是灵根，不能浪费啊！”

说着，口器上尖锐的吸针就要扎在刘秀肩膀上，可这时，蝉道人系在腰间的一对触须疯狂地颤动了起来。

蝉道人心里大喊不妙，这触须是他化形时的遗蜕，其中蕴含了一项本命神通，能够预知祸福，没等蝉道人反应，眼前看似毫无知觉的刘秀突然睁开了双眼，瞳孔中被诡异的金黄色充斥，眉间有一处皮肤疯狂凸起，似乎要长出角一样！

也没见刘秀做什么动作，蝉道人就感觉口器的吸针处传来一股莫大的引力，自己全身的精气不要钱似的开始往青年身上倒灌过去，这吓得蝉道人忘魂皆冒，大叫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小妖不知天高地厚打扰前辈潜修，失礼了！失礼了！”

嘴上赔着礼，蝉道人却没天真地认为这样能逃得性命，只见他头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蝉倒飞出来，几次振翅，就消失在空中，而原来身体的眼睛中一下子就失去了神采，变得如同雕塑一般。

刘秀缓缓地坐了起来，与往常在刘府中表现的愚钝形象不同，此刻刘秀脸上浮现出复杂而纠结的表情，一方面是要忍耐额头中那东西发作带给他的剧烈的痛苦，另一方面也是在思虑原定的计划是否有不周之处。

过了一会儿，刘秀咬了咬牙，踉跄着捡回被蝉道人抛掉的断剑，在地上的血泊中蹭了蹭，任其跌落在旁，随后两眼一翻，终于支撑不住唤醒那个东西的代价，昏了过去。

八百里外的冀州道上，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走累了，找了块大石充作垫子，边就着清水吃干粮，边取出背囊里的经书翻看，看着看着，便情不自禁地诵读出来：“……圣人曰：天地君亲师，君为国之先，不可乱也。”

读到这里书生禁不住左手握拳，不忿道：“可如今修士猖獗，藐视国法，唉，何时才能回到上古时期我儒道昌盛的时候！”

正当书生说到兴头之处，忽然一道金光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贴着地掠过，扬起大片沙尘，把书生吓得手抖了抖，水迹泅湿了面前经书，书生赶忙心疼地拿出手帕擦拭，过了一会儿却一改哭丧的脸色，欢天喜地叫道：“圣人云：金光者，吉兆也，我今日见的这光，多半是上天的文曲星老爷赐下的机缘，噫，我要中了！”

不管书生如何欢喜，那金光正是蝉道人，被吓破了胆的蝉道人从山棱县郊外一路疯狂逃窜，直到飞出了扬州地界，才悻悻地寻了个树林落下，把自己埋在土里藏了个严实。回过神来，蝉道人有些欲哭无泪，不禁方才吸食的灵根精华被那小子身上诡异的引力吸走，就连自身的精气也损失得七七八八，更惨的是，与之前变换鸿业时的外壳不同，这次弃掉的是化形境的身躯，在一定意义上和本体无不相同，也就是说，即使用了金蝉脱壳的秘法逃得了性命，境界也被打落到了合灵境。

说起来，蝉道人行事已经慎之又慎了。虽然他在凡人面前是难以反抗的妖物，甚至面对一般脱胎境的修士，比如这次来山棱县接引弟子的鸿业，都可以轻松地制服并顶替身份，可据他所知，燕然宗里明面上就有不少羽化境的修士，传说还有陆地神仙境的传承留存，因此蝉道人行事一直小心得要死，像这次，为了吸食上品灵根增进修为，蝉道人先是处心积虑打听到了燕然宗修士来山棱县接引弟子的消息，在偷袭得手后又饶过鸿业的性命，乔装成他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了刘岐。这样一来燕然宗最多是失了面子，断然不会为一个没入门的弟子大费周折，毕竟燕然宗虽大，却不可能在诺大的虞国通缉一个连身份都没暴露的修士。再者，蝉道人化形时生出的本命神通，也就是那对触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趋吉避凶，躲避强敌，这也是蝉道人敢得罪燕然宗的凭仗之一。

可谁能想到一个只有废灵根的凡人竟有那么诡异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