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贤在家陪了母亲小半月才回到军中,再见到父亲时,他已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骄傲。
“在家里歇好了?”赵慕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催他,可心里早就有所不满。
本来士贤这次意外也是他自己求胜心切又不服从命令,才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当时就有人议论纷纷,说他临阵判断局势的能力远不如士彦。后来又与自己的部队失散,还不就是平日里操练的不够互相还没有默契么。那队人马是士彦亲自训练出来的,哪会那么不济丢了主官。
想起士彦,赵慕对士贤更加不满。以往士彦回来,哪怕是打了胜仗受了伤,也一定会先回营地,没有父亲允准绝不敢私自回家。他可倒好,在家里晃悠了半个月才想起来回营。
“嗯,已经好多了。幸亏当时遇到了宏宇他们……”士贤并未留意父亲的神色,只是想把这些天的遭遇跟父亲说一说——除了那个他打算长埋于心底的秘密。
赵慕打断了他的话,“方家你应该已经去过了,有件事爹还是要再问问你的意思。”
“您说吧。”士贤不知道父亲要问什么,可他知道一定很难回答。
“爹知道你一直喜欢乐敏,也不想拆散你们。不过你要是娶了方家的姑娘,”赵慕话锋一转,“以后就不能留在鄂军里。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士贤面对这个问题,表现得却是出奇的平静。
近几年来,他已经感觉到父亲对方家的疏远,只是没想到关系已经恶劣到如此。看来,父亲还是担心方沛泽觊觎鄂军势力,才不愿与他们扯上关系。那天士彦对思敏不留情面,应该也是父亲在他身后撑腰吧。
士贤没有回答,反而给赵慕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留在鄂军,以后的司令之位,爹可会留给我?”
“你们兄弟两个,我向来不偏不倚。以后谁能来当这个司令,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要是都不行,我也不会硬要自己的儿子坐上来,误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赵慕一番言辞坦坦荡荡,既跟儿子说清楚并无选定士彦之意,也告诫他想要有所作为必得自己去拼搏闯荡。
士贤苦笑了一下,还好,父亲没有直接否定他。
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勉强留下来,也永远争不过士彦了,搞不好还会成为鄂军里最大的笑话。
“既然这样……爹,我想先成家,再立业。这些年在外面也学了些本事,就算不当兵打仗,也能谋得一口饭吃。”士贤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次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不仅受了重伤,也突然开始畏惧死亡。
如果他死了,那些心里爱和关怀的人,他就再也看不见了。那些军功、仕途,他也不想再去争了,与方家一起做生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现在的赵士贤来说,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什么!”赵慕万万没想到儿子对这身军装,竟然毫不留恋。哪怕他与自己争执一番,想要兼得江山与美人,也算是有点儿气性。“你就那么喜欢她?这么多年吃苦受罪练就的本事,说放下就放下了?”
“是,很喜欢。学的本事,不也还在我身上么。爹身边有士彦,已经足够了。我们俩一起在军中,就像天上有两个太阳。如果日后有了什么嫌隙,还不如我现在,及早退出。至少,我们兄弟情义还在……”
“你真这么想?”其实赵慕心里,也担心会有这么一天。
“真的,只有士彦,最合适这个位置。”士贤说出这句话后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也许,他是不该走这条路的。
这次从国外回来,他就慢慢看清了自己和士彦的差距。他不知道是士彦以前一直掩饰自己的能力,还是这几年在父亲身边锻炼得多,总之,士彦已经远远超过他了,而他此刻也无力去追。
当赵慕把这句话转告给士彦时,他的反应比父亲更加意外。
士彦心里正踌躇不定,万一有一天跟大哥兄弟相争,自己该作何选择。现在大哥主动退出了,士彦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提起士贤和乐敏的婚礼,赵慕并无太多喜悦,只是安排士彦去帮着准备张罗。士彦也乐得这差事——这样,他就可以常常回家见到媛婍了。
士彦打算叫上她一起帮忙,还可以知道这丫头喜欢什么,到时候给她准备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赵士贤和方乐敏的婚礼在新年,婚宴仍然是定在了临江宾馆的宴会厅里。江城首富的女儿嫁进司令府做少奶奶,这样门当户对、旗鼓相当的姻缘着实让人羡慕。
虽然是寒冬腊月,新娘还是选了西式的婚纱礼服,裙摆上缀满了水晶装饰,在低温的空气里像冰渣一样凌厉,与她脸上那冰冷的笑容格外搭配。新郎则是喜上眉梢,难掩激动与喜悦。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谈笑风声不绝于耳。
只可惜,物是人非。
方乐敏终究还是拗不过父亲,只能嫁给赵士贤。看着眼前这个一直爱慕她的男人,乐敏甚至残忍的希望,他永远不回来该有多好……
头天晚上,士彦怕媛婍为了好看穿得少,特地拿了一件白狐狸毛斗篷给她。
这是士彦出去打猎时收获的一只白狐狸制成的,那白狐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士彦一看见那灵巧的小狐狸就觉得适合做这样一个斗篷,随时都可以披着,又好看又暖和。开枪的时候也格外留心,免得坏了这材料。媛婍在他心里,就是如此纯洁无暇。
熟悉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