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北川山脉和北境兵镇中间的这片林子,显得越发神秘。
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但无一毒蛇猛兽。蝉鸣阵阵,蝶虫飞舞,不知其名的花朵在夜幕下泛着点点荧辉。
最大的那棵金刚树下,肖玉的眼睛明亮,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树下已无案几,亦无藏书,只有一人一兽一动不动地享受着这林之中的静谧。
八年时间,肖玉对这片林子已全无陌生,即便是没有清凉的月华,没有这些虫翼花瓣泛起的荧光,他仍能辨别出何处是嫩叶,何处泛花香。
八年,他不单单是在这棵金刚树下读了不少的杂门闲书,也知道了许多事情。
或是郑重告知,或是随口流露,肖玉从包括父母在内的北境众人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北境、关于肖家、关于这片缥缈幻林、关于自己的事情。
当然,还有那个北境中人都知道的故事。
就如同读书时的随口问询,纵然是不求甚解,但知道的越多,困惑便越多;每当想通一个问题之后,便会发现更多更复杂的问题也随之涌现。
夜幕之中,肖玉望向不远处的潺潺溪水,月光之下波纹粼粼,如一条金鳞绸缎,溪水击石,如摇铃,如鸟鸣,玲珑作响,爽人心怡。
头顶之上,微风拂过,为他遮风挡雨近十载的这棵金刚巨树,树叶轻摇,荧光闪烁,那如同仙界梵音的沙沙动静再次响起。
肖玉轻扬嘴角,用力伸了个懒腰,木匣为枕,躺在树下。八年,这林子中的一切,他看不厌,听不烦。
看着身边酣睡正香的,已经改名为“大白”的小白虎,似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肖玉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小白虎的屁股上。
小白虎被一巴掌拍了个激灵,踉跄之后,耀武扬威地“嗷呜”了几声,个头本就不大的“大白”,冲着空无一物的面前空地逞威风,更显滑稽。
肖玉一脸嫌弃地说道:“就知道睡!亏你还是头老虎,个头大些的老鼠都比你大。
明日我便要出去行走江湖了,看看书里面别人的坐骑、跟班,要不就是丰神俊朗的仙鹤灵禽,要不就是威风八面的虎豹巨兽。
再看看你,若是路遇强敌与其交手,你怕是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若是情况不妙准备撤退跑路,是我抱着你还是你驮着我?
……”
肖玉似乎是越说越气,也不管小白虎“大白”听不听得懂,一边说着,一边又照着面前的小脑瓜敲了几下。
似是习惯了小主人的碎碎念,小白虎晃了晃脑袋,再次贱兮兮地贴着肖玉趴下,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肖玉的手。
看着小白虎晶莹透亮的一双眼睛,肖玉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面前的小东西。他知道,它也许不是最强大的,但它一定是最忠诚的。
从小到大,自记事起,他的身边就跟着它。它个子小,跑得慢,每次在兵镇里捉迷藏,暴露目标的总是它。
但每次自己闯祸,不论是胖婶还是爹爹,只要训斥惩戒自己,它便会斗争到底,竭力维护,虽然它的牙齿连对方的裤管都咬不破。
这些年来,除了石凡,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只有它,自己可以畅谈心声的也只有它,未来行走江湖,自己的身边也一定是它,只能是它。
似是感觉到了小主人的思绪万千,小白虎的脑袋轻轻地拱了拱,静静地趴在肖玉身上。
“大白,爹爹说你是‘白敖’,是白虎之王,但看你这样子,短时间也没大出息。
明天你就要和我一起离开家了,到了外面,你不许调皮,不许乱跑,伙食估计会比家里差一些,那也没办法。
石头和咱们一起走,估计以石头的本事,在中原大陆没什么对手。但保不齐有传说中的绝世高人,如果打起架来,你看我眼色,要是石头打不过,你就偷偷溜走,然后回北境报信。”
小白虎“嗷呜,嗷呜”,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
“你放心,爹爹已经把家传绝技教给我了,虽然不能轻易使用,但情况危急时,保命不难。”
说到家传绝技,肖玉面带笑意,但笑意之中却又掺杂着一丝苦涩。
“哎,肖家历代之人皆修为精深,英武非凡,若是我也能如此就好喽。
爹爹说,我血脉天赋不错,只是筋骨羸弱,因此不能修炼习武。
大白,你说要是我像石头那样,天生铜皮铁骨,是不是我也能像大哥那样,去北边前线看看,瞧瞧那兽蛮是啥样子的。
我和你说啊,其实我挺羡慕大哥的,统领前线大军,阻兽蛮于中原之外。瞧瞧,多威风!
若是我也能习武练功的话,以后保不齐,后世也有人在书上写我的故事呢。
‘北境肖玉,同兄长肖雷,帅北境大军,阻兽蛮于北门外,保中原太平,保百姓安居。’
嘿,想想都牛气。”
一边说着,肖玉的眼睛里满是憧憬,抬头看着夜空。
“你是灵兽,你说,那天鼎山上真的有麒麟遗骨吗?爹爹说若是能找到麒麟遗骨,便可以重塑体质,到时候我就可以习武练功了,保不齐真的能拿个‘天下第一’当当,嘿嘿。
娘亲说,即便我一辈子不能习武,我也能一辈子平安生活在北境,有爹爹和大哥足以。
但是我和你讲,我想要习武,是有私心的。
歌林姐上次和爹爹说话我听到了,南氏帝国好像不太平。若是南氏有危险,那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