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寂灭的测试之物,便是父亲使用的那根通体乌黑的铁棒,我从未见过寂灭全貌,但我知道寂灭是杆大戟,而那根铁棒就是大戟的一部分。
时至今日,不说寂灭,就是那根铁棒我也无法神志清明地握起。
但阿玉不同,阿玉刚会走的时候,一次见我测试,铁棒剧烈反抗,震颤不已,我还未能握牢便被震晕过去。
当父亲娘亲去而复返时,竟然发现那根铁棒不见了,与铁棒一同不见的还有刚刚学会走路的阿玉。父亲本来能用血脉之力将铁棒召回,但那次竟然全无反应。
当再次寻到阿玉和铁棒时,是在胖婶的伙房,那时的阿玉正专心致志地想要把铁棒烧毁。
阿玉的血脉和寂灭的契合度极高,虽无丝毫武道修为在身,但寂灭在他手中就好似寻常玩具一般。
若一切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阿玉的血脉强盛于我,我自然高兴,日后阿玉统帅大军我也毫无怨言。
但阿玉的血脉之力异于常人,体魄更是异于常人。肖家人血脉玄妙,体魄雄健,即便不去修习功法,武道修为也会稳步提升。
但阿玉幼时却时常患病,整个北境束手无策,后来请出北川山脉里的秦伯伯,才发现,阿玉虽然血脉之力远胜常人,但体魄却还不如中原的寻常小孩,羸弱得可怕。
秦伯伯还声明,若阿玉强行习武练功,非但不能增强身体,反而会激发血脉。
在身体并不强健的情况下,阿玉蓬勃的血脉之力一旦迸发,很可能直接丧命。
也就是在那时起,我决定独力执掌帅印,无论将来是否北境局危,都不让阿玉踏足沙场。
即便有一日,肖家守护了几千年的北境毁于我手,即便是北境不存一人,我也不愿阿玉陪葬。
况且还有父亲和娘亲,北境未必就守不住。
但不久之前,父亲告诉我,北境可能不单要应付前线的战事了。
爷爷在中原被多位武道入圣的高手围困,目的无外乎是我北境。若爷爷低挡不住,那北境就将腹背受敌。
而且北边兽蛮的攻击也愈发猛烈,我在前线已力有不补,若一旦兵危,就必须要父亲亲自上阵。若是那样,南边一旦有变,就只能托付给寂灭了。
而寂灭,也只能置于阿玉之手。
而我,所能做的就不多了……”
——
想到肖雷的话,看着那道拾阶而上的紫衣身影,凤九儿眼神中划过了一丝厌恶。
凤九儿行出房门,身姿袅袅地迎上了那袭紫衣,笑吟吟地招呼道:
“呦,钟门主,好久不见呀。”
——
十八年前,一座破败不堪的城外,刚刚饱尝了战火的灾民和侥幸活下来的无主军人、佣兵一起颓废在城门外,没有家园,也没有了目的。
不久,一些赶来发战争财的商人支起了破烂的帐篷、摊位。
难民们没办法像残兵一样用武器和铠甲换食物,至于商人们更是毫无怜悯,他们看上的是年轻的妇人和含苞待放的女孩。
将她们精心打扮,喂饱穿暖后,卖到青楼或是财主家,那远比逃兵们的废铜烂铁值钱。
那时候的凤九儿还没名字,九岁,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
从血与火的包围中侥幸活了下来,过度的惊吓令她只有一个想法:跑到有人的地方,离开那些军人和雇佣兵。
她已经不记得父母的名字和模样,一个人跟在难民的后面。不需要乞讨,因为不论是谁都已经喂不饱自己的肚子了。
直到那些人贩子的到来,他们打着招收女工的幌子,摆设摊位。摊位后面的烂菜叶让歌林活了下来。
白天躲在一堆烂帐篷中间,晚上偷偷地跑到外面去捡没人要的菜叶和商人们丢弃的剩饭,她过得像一只老鼠,一只没有尖牙利爪的老鼠。
直到那个女人和少年的到来……
“小偷!妈妈,那有一个小偷!”
一个穿着金丝镶边白袍,五官很是秀美的小正太叫住了正在捡剩菜的她。
她下了一跳,这些日子她没少因为这些菜叶挨打,但一无所有的她只能一次次趁着夜深人静出来觅食。
当看清了来人,她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的她,虽然仍旧是个九岁的小丫头,但已经在这座地狱中学会了太多的人情世故。
来人是一个小男孩,看样子要比自己大上一些,但也就是十四五岁。
小男孩穿着自己从未穿过的漂亮衣服,额头上的宝石装饰比那些奸商的还要漂亮一些,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剑鞘上镶金缀玉发出漂亮的光芒。
小男孩虽然看上去一脸嫉恶如仇,但好像并不准备对自己动手。
她松了一口气,向小正太身后看去。
“圣洁”。
看到小男孩身后的女人,这是她脑子里面瞬间闪过词汇。高挑的身姿,天蓝色的长裙,满脸的温柔,宠溺地看着小男孩。
“雷儿,不要那么大声,你看,你把这个小弟弟都吓住了。”那女子一边揉着小正太的头一边说道。
“他就是个小偷,你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手里的破碗还装着菜肴,一定是小偷。”小正太不依不饶。
“我不是。”她辩解道:“我……我只是……只是来捡些他们吃剩的饭菜。”
“骗人,谁会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一定是你趁人家不注意偷来的。”
“没有!我没有!这……这真的是他们剩下不要的……”
小正太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