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醉长安>25.玲珑~

汉风的家具陈设,大多高度不过膝。

矮榻、案几、凭几、小圆兀子,连杯盏陶壶都是矮胖居多,整体风格古朴中带着莫名的娇憨。这时候还没有青花一类的手艺,陶瓷质地偏厚,色泽偏灰褐,贵人所用的则多一层漆面,绘以或朱或金的纹路。

太学的学生宿舍装点朴素,大约也是存着苦其心志的意思,偌大一个房间,不过三张矮榻并两张案几,博古架空空一半,其余都是简牍。

不过么,学校条件差,难为不住富贵公子哥儿。

冉玖思维发散地盯着墙角的错金博山香炉,几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墙角盘亘上升。指尖摩挲着矮榻上铺陈的篾丝竹席,触手温润细腻,如人的肌肤。这是南边的贡品,叫做金丝席,造价高昂。

细微的水声过耳,清脆的瓷器相碰,赫连钰端着一方托盘过来,上头是一杯清水,并一小只瓷瓶。

他把耳杯递给她,拧开瓷瓶的绸布塞子,低眉道:“来,手给我。”

冉玖脚尖在地板上磨蹭着,不太想照做。

今天的事情很奇怪,疑点重重。她是凭着江城府上的名帖,托门房入内通报,即便是赫连钰凑巧经过,江城也不至于毫无反应,至今不到。

是小舅舅帮着莺莺串通?还是赫连锦诓了她?

不对啊,江城不是反对她跟赫连钰交往吗?赫连锦又有什么理由骗她,想不通啊想不通。

赫连钰见她惯性发呆,嘴角一勾,径直捏过她细小的腕子。冉玖吃了一惊,下意识抽手,可某人的手竟堪比麒麟臂,看着瘦弱白净,实则气力十足,挣脱不开。还颇为悠闲地一根根展开她的手爪子。

蕴湿的帕子温柔地擦拭着掌心,刺热的伤口针扎一般。冉玖抿着嘴不吱声,赫连钰一手拿过打开的瓷瓶,啫喱状的凝脂涂覆其上,有沁凉的薄荷味道,刺痛渐消,冰凉一片。

“小玖生辰将至,可有何愿望?”

赫连钰从袖口里摸了一方素白的帕子,小心地给她包扎着,见她视线凝固在对面书案上的陶俑身上,扬眉浅笑,“琴瑟在侧,莫不静好。从前你最喜欢这一句。”

那是一个吹笙的男俑,抱着十三管的竹笙,脸颊鼓起,身姿摇曳,眉开眼笑的模样。冉玖一看这娃娃倾斜的姿势,立马想象出了两个陶俑琴瑟相合的形态。

收回视线,冉玖撇着脸,语气平静:“我现在也最喜欢这一句。”她停顿三秒,扭头直视少年的双眸,道,“赫连钰,你骗我。”

少年白玉的脸颊如水沉静,还是蹲在她的身前,双眼似琥珀澄澈,不答反问:“我本想再等几年的,可如今又改了主意。五月十一,你生辰一过,你我定亲可好?”

冉玖懵了一瞬,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酷的吗?这就算求婚了?她下意识回避,骂咧咧道:“你、你瞎说什么!我小舅舅在何处?我要回去了!”

赫连钰两手一伸,左右撑在榻沿,完成了一个榻咚。他说:“阿姊今年十七,她属意江大人,托你传话。我何曾骗你?”

“赫连钰!”她大喝一声,一把推开了少年的肩膀,站起身来,一脸愠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想了想,冉玖还是决定把事情说通透了,她压低了声音道:“如今我小舅在朝中为内臣,我父只算个外臣,他二人在政见上还多有不和。然世人观之,哪个不道一句故作姿态?清流派、天子近臣派,天下大政具出于此。你怎会不知?”

赫连钰站起身来,收起落寞之色,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却是锋利。

“正因如此,你我两家联姻,方能保全。不是么?”

保全?冉玖跺脚三下,心里焦躁的要爆炸了。

她心中明白,这句保全,可不是炙手可热的冉家,去保功高震主的赫连。恰恰是相反。赫连钰不顾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是一码事,可他作为嫡子,要把整个家族拿来给冉家作保,这就是背祖大逆!

她努力平复心绪,力图以理服人:“天子心中……唯有制衡。我父主张内修,陛下却大肆外攘夷狄,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陛下手中握有许多兵器。而城舅舅……就是那最利的一柄刃。武功爵,得罪全体荣爵、仕子,地方官僚混乱,百姓遭殃无数。如此骂名,岂是他一人可担?”

可是,朝廷需要钱去打仗,即是天子所求。冉敬礼一心为民,中庸派与裘系官员缄口不言,最后开口的那个人,是江城。

实的东西没了,就卖些虚的名头——铜钱可以输罪,卖官还得鬻爵。

需知捐官不过是入仕,可买爵,却是直接得到了功勋。二十等爵制度,自秦国起就是上流社会的根本法则,也是军功制度的本质所在。一夕之间,地方一个卖木材的富绅,花个百万两银子,或许就能与世族当家称兄道弟。

上流社会体系大乱,地方司法受到冲击,豪强兼并愈演愈烈。可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大农令署的一个小官提出了这个政举,罪在他一人,不在当今。

“……如今陛下疑心大将军,将军权收回,这对赫连一族是喘息之机。当此关口,你要从文,这无碍,陛下心中对大将军有愧,必然更加厚待于你。可你我两家若是结亲,势必打乱朝局平衡。何况我小舅他,又哪里是个良人?”

冉玖越说越急,眼底一片湿润,为江城,为冉家,也为了飞蛾扑火的赫连锦。

此事涉及太多太广,她说的急切,实则有些颠三倒四,顾全不周。但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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