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此时,树林里头另一个黑衣人押着冯荇几个出来,茱萸跟在后头比划着解释。
婉娘惊喜道:“茱萸。”
“姑娘,你没事吧。”茱萸哭着扑了上来。
婉娘上上下下打量茱萸,见她衣裳完整发髻未乱,知道她尚未被玷污,不由得谢道:“多谢壮士相救。”
黑衣人将冯荇往地上一贯,拱手回禀道:“霄主,我等奉命前去围杀搅乱霄主兴致的歹人,谁料这三人跟着后头也想要救人,我等见此三人并非歹人,故而押了过来。”
茱萸嘟嘴道:“我说了,这是我们邻府之人,特特来保护我们的,你偏生不信,莫非我还能和歹人一道诓骗你不成?”
一旦脱离危险,茱萸又恢复了从前的活泼。
冷面人见到冯荇,愣了一愣,不由得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冯荇跟着婉娘等人,见茱萸被三个壮汉拖走,连忙带人上去救助,谁料到被黑衣人先救下不说,还以一打三将自己几个捆了,心中正在恼怒,见黑衣人问话,不由得反问道:“你认识我?”
冷面黑衣人笑了笑道:“冯尚书府的公子,谁不认识?只是没想到深夜在此救美,让我颇为诧异。”
冯荇辩解道,“婉姑娘与我母亲妹妹交好,母亲妹妹见婉姑娘被徐府苛待,深恐她独自一人出来不安全,恰巧我们府上又要还愿,故而让我带着家丁跟随。”
这是冯尚书吩咐冯荇的话,万一若是被人见到,就以此为遮掩做借口,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冷面黑衣人眯着眼,原来是妇人和姑娘家的交情,这倒是解释得过去。冯尚书刚逃过一劫,来寺庙里头还愿也是有的。
冷面黑衣人吩咐道:“既然是误会,放了冯公子。”
冯荇得了自由,并不即刻就走,反倒质问道:“劫持民女虽然罪大恶极,但罪不至死,阁下是何人,为何草菅四条人命?难道不怕朝廷的法度吗?”
冷面黑衣人吐出两个字道:“九霄。”
冯荇顿时一愣,九霄执法超越朝廷法度,这人是九霄,杀了人也可以说得过去。
随即冯荇看向了婉娘,怪道婉娘也得救了,可不是吗?婉娘是玉霄,也是九霄之一,他们互相救援也不奇怪。
婉娘大惊,没想到李逵遇到了李鬼,对面的人居然是正牌的九霄,没想到一遇就是两个,听方才那人叫此人霄主,莫非自己今日遇到的是九霄的主人。
冯荇见婉娘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拱手道:“既如此,在下先行告辞。”
冯荇带着家丁告辞。
“振霄,去收拾了残局,回头再去顺天府报备一番,就说这几个地痞突然流窜去了外地,压下此事。”冷面黑衣人吩咐属下道,“手脚轻些,莫要惊动了苏夫人休息。”
振霄无声无息消失在夜幕中。
冷面黑衣人转过身来,眼中满是凛冽的杀气,他一字一顿盯着婉娘道:“告诉我,你今日为何要接近苏夫人?为何要偷听苏夫人说话?你有什么目的?”
虽然刚救了自己的性命,可对姑娘不恭敬,茱萸不乐意了道:“你这人说话好不可笑,今日苏夫人不当心滑倒,你也是在场的,难不成还是我们姑娘捣鬼不成?”
“苏夫人滑倒是真,但你的救助却显得假了。”冷面黑衣人逼近了一步道,“旁人滑倒,若是顺便搭把手也罢了,可你却是奋不顾身全力扑出,比我都快了一步,你说你没有目的,谁相信呢?”
母亲滑倒,自己奋不顾身全力扑出,当然是能解释得通的,可是这个理由婉娘如何能说,即便说了对方也不信。
婉娘只能无力辩解道:“不知怎么就直接扑过去了,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还罢了,你为何偷听苏夫人说话,说到德妃昏迷之时,你为何发笑?”
怎么解释呢?难不成说当时想起自己昏迷之时的窘事而发笑?
婉娘冷笑道:“阁下管得未免太宽了些。德妃昏迷德妃的,我自笑我的,我笑干你何事?你又是德妃的什么人?”
“我是德妃的什么人?哈哈!”冷面黑衣人仰天冷笑,握着葫芦的手微微发颤,连带着衣衫也微微发颤。
婉娘奇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此人为何反应如此大?
冷面黑衣人迅雷般出手,点了茱萸的穴道,茱萸甚至来不及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
“你的丫鬟一炷□□夫就会醒来。”冷面黑衣人从袖子里头摸出一把匕首道,“至于你,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此女来路蹊跷,知道九霄的存在,对苏夫人和德妃不善,自己需得为德妃清除掉才是。
想到宫里的昏迷刚醒的德妃,冷面人的眼中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温情。
婉娘退后一步道:“死也要死个明白,敢问壮士姓名?为何要杀婉娘?婉娘犯了什么罪行?”
“九霄办事,何须理由。”
“怪道人说暗无天日,连堂堂九霄都遮挡日月,可见天下难以清平。”
“姑娘说话浑不似落魄之人,倒有气吞山河之态,这样我越发容不得姑娘。”
才离狼窝又入虎穴,但总比被人玷污了的好,婉娘道:“一命换一命,婉娘就当方才壮士未曾救我。我有一事请求壮士。”
“你说。”
“我自幼钟爱桃花,我死之后,请壮士将我埋葬在桃花之下。”婉娘的眼中蕴着泪水,或许葬在桃花之下,来生就能和弘岘相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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