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皱眉,“你是我弟弟,我不是装好人?我是真的关心你,在意你。”
齐瀚眸子一眯,冷意从唇角漫出,“二十年都不曾记得我这个弟弟,现在想起来了?王妃是不是觉得太晚了。”
齐悦着急道,“你知道当年的事情多有无奈,如今爹已经尽全力的弥补于你。”
如果他不是齐国公的儿子,就算李景湛扶持,他也不可能在这长安城里横行霸道。如果不是齐国公背后相助,军队又如何听命于他。
但齐瀚却不是这样想,他明知道李景湛以重金赎他回国,另有所图。他又明知道父亲故意示好,试图用所谓的父子亲情来留住他。可他更是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
而他这么多年都是活在恨意里,恨意像是一把一把的小刀剜进他的心口。
齐瀚笑了笑,“慎亲王妃,你省省吧!”
他的笑意越来越冷,最后冻的齐悦在嘴边的话说不出来。这是齐悦第一次见到四弟,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成了这个模样。
齐悦停顿了很久,最终开口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做害齐家的事情?”
那个雪衣娘放进了紫云楼,若是她是个刺客。这罪名是不是要落在齐家的头上?
齐瀚自然不会为了那个樱花树下的那个小姑娘就放了雪衣娘进来,他自然另有筹谋。他抱着看好戏的心理,只不过很可惜那个雪衣娘什么也没有做。
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本事策划一场刺杀,就算策划了又如何。李景湛想把齐国公弄死的心不会比自己少一分,只是李景湛羽翼未丰,到底不能动手罢了。
所以李景湛需要他这一把刀,一把能够刺进齐国公心里的刀。
等着,熬着,总归有那一天的。
齐瀚侧过头,嘴角攸的散开一抹阴沉而冷淡的笑,像是寒冬腊月里清晨的冻霜,“慎亲王妃是在质问我?”
“试问慎亲王妃站在什么立场质问我?”
“从前我像一只狗一样的说丢就被丢了,现在我依旧像一只狗,想被绑回来,便被绑过来。我是齐家的一条狗,又怎么会害齐家呢?”他微微抬起声音,这声音却让一屋子的人都浑身一凉。
齐悦站定了,“拿钥匙来!”
她加重语气,“就跟爹说是我要拿钥匙来的!”
立马有人乖乖去照办了,齐瀚冷眼抬眸,盯着手里重重的镣铐,“慎亲王妃,你不会真以为我连这个玩意都打不开吧?”
“我若是连这个都打不开,也就活不到今天了。”他一边说一边侧动手腕,左手不知从那里找来一根铁丝一样的物件,挑动了几下,手铐便打开了。
他把镣铐放在桌上,然后淡淡的道,“我记得从前,我总是想法子解开这玩意,到了晚上我就解开,解开了我就跑,跑到林子里,跑到山岗里。可是那些羯族人总是那样厉害,无论我跑到那里,最后都会被抓回去。回去了便把我往死里打。”
他忽然转了语气,“不过还好,他们还记得我是齐国公的儿子,总是会留着我的一口气,慢慢的折磨。”
“因为这一口气,我活到今天。可也因为这一口气,我受尽了你们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他明白了求死不能是什么样的滋味,明白了生不如死又是什么?
齐悦听说四弟回来了,真的是十分高兴的。她真的想来看看弟弟,想要对他好。可是他不知道四弟这些年受到了这样多的苦难。
她心里揪心的厉害,两滴泪珠从眼里出来,哀求道,“瀚儿,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好不好?”
齐瀚抬眉,“我也想啊!只是牧羊人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我身上,只是羯族人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划在我身上。我求他们杀了我,我那样的哀求他们杀了我。可是他们让我知道活比死更苦。”
齐悦拿手帕擦着眼泪,“瀚儿,这些年苦了你!”
他已经恢复了冰冷,“不劳慎亲王妃挂念了。”
“我是你姐姐,你能不能唤我一声姐姐?”齐悦红着眼眶道。他可不可不要这样的冷。
姐姐?哥哥?父亲?母亲?
他,是天地间,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没有任何亲人。
齐瀚转过身,正要从门口出去。却被齐家的侍卫拦住了。他本来不想在齐家动手,可他们偏偏如此,他也不得不动手。何况今日齐国公让他来见慎亲王妃,如今他不是也见过了。
既然见过了,那么就该走了。
齐瀚抬手,正要与齐家的护卫动手。
却背后听见十分沉郁顿挫的一声,“住手!”
来者不是旁人,而就是他的父亲,齐国公齐衍。“在家里,谁准你动手!”
立刻有人围上去,他齐瀚就算再有本事,也空拳难敌四手。
便也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带着不辨喜怒的眸子。
齐国公并不想当着众人给他难堪,他明白年轻人的逆反心理,所以在齐瀚回来这月余时光里,他基本上都是顺着这个孩子。
“问问知春到了吗?传晚膳吧!”齐国公道。
丫鬟们急急忙忙的在厅中准备碗筷。此刻齐家的三位公子已经坐在厅中了。这齐家的三位公子的名字分别是齐星、齐辰、齐浩。加上齐四公子,为星辰浩瀚之意。
相传是齐国公多年征战沙场,夜中仰望星辰而得名。
而这三位公子已经都娶了妻子了。齐浩道,“也不知道爹今天巴巴的要他来做什么?还是怕在姐姐面前闹的不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