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纱橱外照来薄薄的暖阳,春风轻柔,雪白的柳絮扑落在纱网上。春桃抱着珐琅彩牡丹花**进来,花**里用清水供养着三株水仙花。
春桃把花盆放在八仙桌上。“听说这花是福建的贡品,公主特意交代奴婢给郡主拿来。”
顾青玉朝她点头,春桃便退出去了。
蒋如意正同顾青玉说话,便问道,“不知这是什么品种?”
她陡然间觉得有些唐突,顾青玉是个自庵堂里长大的女孩子,如何知道这贡品是何物?
顾青玉头也没抬,只是淡淡的道,“形如盏状,花冠色为青白,花萼黄色,所以是金盏玉台。若呈白色,叶子稍细者,则称银盏玉台。这盆是福建来的金盏玉台。”
蒋如意嘴中喃喃,眼里却露出几分惊异,道,“是个很美的名字。”
何止名字美,味道更是清新舒心。“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
宁妈妈领着绣娘专程赶了来,宁妈妈笑吟吟的,“郡主正在赏花啊?今夜是如意姑娘的好日子,舞衣也才赶了出来,姑娘赶紧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蒋如意到里屋里将舞衣换了,那是一件纯白色色的舞衣,衣裳有些松大了,宁妈妈掐着腰线道,“这里得赶紧收一收。”
雪白纯洁固然是好,但是却未免太不显眼了。就须得那红梅要开在漫天的白雪里才好。但蒋如意是清秀的女子,浓妆反而失了风骨。
顾青玉坐在牡丹花垫子上,微微眯起眼睛,“宁妈妈这样未免太素净了些。“
衣裳虽然一身雪白的干净,但料子却也是从江宁而来的贡品。宁妈妈道,“公主说凌波仙子水上步子轻盈如月,唯有雪白最好。”
顾青玉看向桌上那一盆水仙道,“妈妈知道这水仙也叫凌波仙子吗?”
宁妈妈看向桌上黄白色相间的金盏玉台,微微一笑,“奴婢明白了。”
宁妈妈去库房寻了几朵金织的玉蕊花,又让绣娘连忙帮着绣腰带。想来这一点,点缀格外不凡。
蒋如意看着顾青玉,心中对于能否飞上枝头的茫然也消逝了几分,今日一舞一定能够惊动整个长安城,就算不能入的皇宫却也能过遇上达官显贵。
顾青玉握着蒋如意的手,“如意,如果这一次我能够帮你入宫,也请你帮我一件事。”
蒋如意不以为意笑着道,“别说是一件,哪怕是十件,只要我能做得到的。”
顾青玉道,“我过去在庵堂里曾经受过惠妃娘娘的恩惠。惠妃是江家的人,我知道江家现在遭难了,没人敢帮她。但是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别的帮不上,你若是能够进宫,偷偷的帮我照拂她几分可好?”
蒋如意点头,一连诚恳,“玉妹妹,你真是心善的人。你说的我记住了,只要我能进宫,一定偷偷的帮惠妃。”
顾青玉脸上带着笑意,蒋如意是个稳妥老实的人,想必她在宫里,姐姐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她现在只有努力的帮助蒋如意称为宠妃
李景湛,上辈子那个算计了她一生的男人,现在轮到她算计他了!
顾青玉看向身边蒋如意对于皇宫的期许,你情我愿,但愿大家都能得到彼此想要的。
小坐一会,听见夏荷热情的撩开帘子,“哟!锦绣姐姐来了。”
锦绣是许老夫人身边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又最是妥帖。老太太也最离不开她了。
锦绣笑道,“今日可是好日子,你瞧瞧杏花都开了!”
夏荷仰头看着汀兰院里的杏花满天,枝头雀啼,笑嘻嘻了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可不是好日子。”
锦绣往屋里走,夏荷进去通传了一声。
锦绣看着正在说话的顾青玉和蒋如意,“今日是如意姑娘的好日子,奴婢先给如意姑娘道个喜。”
蒋如意情不自禁一笑,“你就知道哄我。”
锦绣不同她说笑了,对顾青玉道,“老夫人请郡主过去呢!今日是杏花宴呢!”
顾青玉问起,“可是放榜了?”
锦绣答道,“状元公是江陵府的沈奕南。榜眼是广陵府的谭熔正。探花是宋云轩少爷。”
沈奕南!这个名字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却是从容不迫的出现的。而她既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锦绣道,“方才大少爷还和老夫人说呢,说是这近二十年来,都没出过这样年轻的状元郎了。还有咱们云轩少爷,也算是榜上有名!”
怪不得宋红莺的死在整个许府甚至宋家都显得这样的平静,因为有宋云轩今日的好事,谁还顾得上一个无关要紧的女子的死活?
说起来是宋家嫡女,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顾青玉渐渐生疑,为何是今日?为何宋红莺偏偏就从船上翻下去死了,为什么抬回来又正好遇见刘本涛,为什么又正好找到那个香囊?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
巧合的让人生疑。
正在此时秋英来请蒋如意去玉兰堂去,想必延庆公主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锦绣便同顾青玉王许府的松间堂去。
微微而来的清风吹动衣角,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柔顺而服帖了起来。顾青玉从松石板上往楼梯上走,廊檐下挂着许多鸟笼,红杏正在给雀鸟喂食。
顾青玉从红漆门看过去,许晖一身鲜艳的麒麟圆领红袍也正瞧见了她,站起身来,连忙迎接道,“玉妹妹来了!”
顾青玉往里头走,打趣他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表哥考了状元呢!”
许晖悄声道,“待会状元游街你去不去?